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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月满盈缺
    林羡鱼万没料到会在此遇上柳潇湘,而她的出现也正好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卢宴亭方才跟着林羡鱼出了客栈,原是追着往沐府去的,谁料他到了街边,就看到了柳潇湘身边的应鸾站在巷子口朝他招手。

    卢宴亭并不认识应鸾,但他识得应鸾手中的剑。那剑名潇湘,长三尺一寸,重五斤六两,是以寒铁所铸,剑鞘刻有繁复地镂空缠枝莲纹,缀以帝王青石。

    卢宴亭心有疑惑,却还是跟着应鸾进入了琴馆。琴馆后院的阁楼上,琴声渺渺,柳潇湘端坐于桌前,十指在琴弦上翻飞,嘈嘈之音便从她的指下缓缓流出。

    那琴,名唤“月满”。此琴玉质的流水铺环绕着琴身,漆黑琴体上有一个处坡大凹陷。

    月满之琴的来历已无从考据,世间多有流传。传的最多的便是说这琴乃是炎帝之女衔来西山木石,欲填没翻云海,但这鸟儿衔着的却是飞舞扬起的花瓣;又有人说,此琴以坚硬青玉包括是为了弥足琴中缺陷之处,也有人觉得这琴中缺陷乃是琴匠故意为之,其中藏有另外的秘密。

    总之众说纷纭,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些秘密。百年前相知门祖师爷持此琴与潇湘剑出世,创建相知门,名扬四海后,世人便都知道了世间有这样一张名品,与长歌门另一张琴“盈缺”极为契合。

    可后来江湖动荡,相知门退隐江湖,月满盈缺与潇湘剑不知所踪,直至几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位青衣女子,手持潇湘剑一举荡寇,创建潇湘楼。

    林羡鱼一直有怀疑,当年那位青衣女子或许正是出相知门,但此猜测却一直未能得到证实。如今见柳潇湘,算算时间,她或许便是那位青衣女子的后人。

    林羡鱼在屋中扫视一眼,目光落在了窗前那张琴上。琴身通体黝黑,琴身中段饰以青玉,琴身花瓣缠绕,缀以青色流苏,正被从窗户掠进来的风拂动着。

    正是传闻中的“月满”。

    林羡鱼端着酒盏微微俯身向前,扬眉笑道:“柳姑娘将我们二人引至琴馆,莫非只是为何饮酒?可惜,我实在太忙,无福消受此恩情。”

    柳潇湘眉眼间似一抹清泓,温声笑道:“将二位公子请来,实在非我本意。可是,如今这城中事公子说了算,我也只能请二位屈尊至此了。”

    林羡鱼唇角一翘,挑眉,似乎很感兴趣,眯眼笑道:“哦?既如此,还请刘姑娘说个明白。”

    柳潇湘缓缓起身走至窗前,望着远处的山峦,目光复又落在了那几处废墟上,声音恍若从很遥远地地方传来,中又似夹着无尽的无奈。

    “二位公子既是江湖人,又身在官府,应该知道如今的东岳江湖势力层出不穷,而杀手组织是以沉渊楼和清吟殿为首,而我潇湘馆幸而能位居第三……”

    她微微叹了口气,风扬起了她额前落下的发丝,日头洒在她的身上,竟让人产生了一丝恍惚之意。“可是近三个月来,潇湘馆所接生意接二连三遭到他人劫道,失信于人,损失颇重……”

    林羡鱼恍然大悟,原来柳潇湘请自己和卢宴亭来,是为了告知这个。如此看来,如今凤鸣城中死的人应该就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果然,就听柳潇湘又说道:“那福和客栈和酒肆的幕后掌柜是沐风的小舅舅程渌,此人正是我潇湘馆的下一个任务目标。谁知……客栈和酒肆出了这样的事情,程渌也不知所踪。”

    柳潇湘缓缓转过身来,定睛瞧着林羡鱼和卢宴亭,声音不疾不徐道:“我相信沐风断然不会包庇程渌,但有一事,我如今却不明白。”

    林羡鱼和卢宴亭没料到这背后竟还有如此隐秘,可为何沐风没有提起此事?莫非他是在担心什么,还是他知道这背后的一些秘密?

    柳潇湘缓步走到桌前,端着酒盏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酒在杯中徜徉,“二位公子可知道,云家长公子云渺为何只带了云岚的潋滟宝光镜回西南?”

    林羡鱼和卢宴亭当初听闻此事的时候,只觉得是因那潋滟宝光镜是云岚的遗物,云渺这才将此物带走。可如今听柳潇湘如此问,心中难免疑惑。

    柳潇湘手指落在了琴弦,“叮咚”一声,“潋滟宝光镜是云家的传家之宝,当年云姬说过,云家虽是女子掌权,但日后若有出色的男儿,若能驾驭此物,便也可以成为云家家主。”

    林羡鱼与卢宴亭皆是一愣,没想到云家竟然还有如此的规定。这么看来,云岚是下一任家主的事也并非传闻,而是真的。如今云岚一死,潋滟宝光镜又在云渺手中,那他岂不是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新一任的云家家主?

    云渺此人,林羡鱼和卢宴亭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云渺今年二十一岁,是云家男子中最为出色的后辈。他博览群书,又深谙兵法,但为人温和,实为君子之风。

    江湖上关于云渺的传言不少,此人行侠仗义,所做之事皆是除暴安良,在西南之地多数百姓提到他,多是赞不绝口,而不少女子更是对他心存仰慕。

    可惜,就是如此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男子,却似乎对女人没甚兴趣。云家早就为他议了亲,可他为了摆脱此事,竟逃了许多次,云家也只能作罢。

    林羡鱼不明白,云渺既然无心云家之事,为何却只带走了潋滟宝光镜,而云家至案发到现在,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柳潇湘按住了琴弦,声音低低道:“二位公子既然是为了凤鸣城中之事而来,而潇湘又身在其中,若是有用的着的地方,公子尽管说就是。”

    林羡鱼暗暗失笑,却又不得不佩服柳潇湘。这个女人,可真是生了个七窍玲珑心。明明此事与潇湘楼脱不了干系,她却偏偏如此说,倒像是自己承了她很大一个人情似的。

    林羡鱼起身仔细看了一眼那边的月满,忽而笑道:“柳姑娘,林某有一事想问你。你的母亲可是出自相知门?若是,这月满之外尚有盈缺,却不知那盈缺琴如今在何处?”

    柳潇湘落在琴弦上的手微微停滞了下,许久,缓缓说道:“林羡鱼果然是林羡鱼,只凭一张琴一把剑,就将我的身世看了个明白。”

    她转过头来,微微笑道:“我母亲确实出自相知门,而相知门在数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至于……盈缺,恐有些人这一辈子也无法见到。”

    林羡鱼和卢宴亭听闻此言,无不震惊。相知门与烈山宫等其他江湖势力,当年并称江湖十大势力,而另有十大门派,可谓如日中天,怎得就突然不存在了?

    林羡鱼蹙眉,莫非当年平乱之后,相知门中遭遇了其他事?可是多年前那位青衣女子出世时,并未引起任何的江湖动荡。该不会……是这几年的事情?

    柳潇湘轻声笑了起来,“林掌首和卢公子也无须猜测了,都是旧事罢了。若是有幸,或许此次二位凤鸣城之行,可以听到月满盈缺合奏。”

    林羡鱼也不再追问,与卢宴亭别过柳潇湘之后,回了客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