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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交付
    这场对峙,我赢了。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挣扎着跑了出去,拿了药箱进来,自己替自己止血。

    随后,我们各据一角,在书房里等候医生过来,谁也没有出声。

    我想我是了解他的,所以我事先藏了匕首。可是,他却不了解我。他不爱我,却希望我深深爱着他。

    莎士比亚说过,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可以做敌人,因为彼此深爱过。

    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

    二十分钟后,他的家庭医生赶到。

    在他诊治期间,我没有办法进去,他把门关上了。

    一个小时后,大夫出来。

    “再迟一点,就是生命之虞。他的身体已支撑不住,只是他的意志力极强,又靠着些霸道的止痛药才支持了这些天。也不知他从哪里搞到了这种止痛药,但这决不能再吃了,这玩意伤身,甚至会让人致幻。”

    他苦笑道:“睡眠对他身体有助,他却说他今晚万万不能睡着。”他看我一眼,“即使他要把我解雇了,我也不能按他说的来。我在他药里悄悄放了点安眠药,考虑到他身体状况,剂量不重。他半夜身上可能会有发热的情况出现,请您小心看顾,如果情况严重,请立刻通知我。”

    将大夫送走后,我进了他的卧室。

    我坐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男人。

    “为什么跟大夫说,你今晚不睡?你的合同这样重要吗?”我自嘲地着开玩笑。我明治,他在等我。

    直到此时,我才算松了口气。

    想起医生离去时的话,手还有些颤抖。

    手机在跳动,我吓了一跳,将手机掏出来一看,却是闹铃。我怕耽误了和行的约定,特意设了闹钟。

    闹钟现在响,就是提醒我,赴约的时间到了,无论我在哪里,都该出发了。

    行……

    我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纪叙梵书房找到他的手机。

    他手机设了密码,我进不去,他的朋友、属下中,我只有张凡的电话,可我的手机早在订婚宴那晚丢失了,现在的手机是行给我配的,里面只有行的电话。我找不到任何人来看顾他。

    后来,我想起那位大夫,拨通了他的电话,却又飞快按掉了。

    他这样……我没有办法走开。

    想打个电话给行,迟疑半晌,一咬牙,终究没按下去。我对我们的过往虽然好奇,但是我注定无法给行回应。何不趁今晚把一切都断了?

    想起那双温柔的眼睛,我鼻子一酸,缓缓搬了把椅子到床边去,安静坐好,将窗帘拉开,看外面夜色似醉,夜凉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朦胧中,听到异动的声音。

    我惊醒,一探他的额,滚烫得吓人。

    昏暗灯光中,只见他眉头紧蹙,唇上冒起了小泡。我心一疼,挣了起来,寻了些医生留下的退烧药。

    我坐到床边,把他扶起,他的意识犹自不清,喂他服药,他的唇紧抿,没多想,衔着药片凑上他的唇,撬开他牙关,把药送了进去,又哺了些水给他。

    他的舌已滑了进来,贪婪地与我的交缠。想推开他,他的力道却大得骇人,一双臂膀把我牢牢固定在怀里。

    无法动弹间,他吻住了我。他的眼睛微微打开,他身上灼热的气息、深切的索求,挑动着我心底那根脆弱的弦。

    我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把他推开。

    仿佛受到鼓舞,他的动作愈加张狂。

    他的手烫热无比,长指布满薄茧,那热烈而粗粝的触感,每在我身上移动一寸,便像点燃了火。我脑袋顿时变得昏沉起来,身子无比燥热,手指无意识地戳到他结实的胸肌上。

    他一手擒上了我的手,唇轻吻其上。

    我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耳边似乎听得他轻笑,我死死咬住唇,才没让声音跑出来。

    迷乱中,漆黑眸中的渴望在我眼前晃动。

    目光交缠中,他突然伸手关了灯。

    卧室顿时重坠黑暗。

    黑暗中,一切寂静之极。他的呼吸声却在我耳边渐渐粗重起来。

    他突地把我抱起放到床中央,声音低哑地散落在我颈侧:“可以吗?”

    我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却觉察到那灼灼的目光正睇视着我,也许,还带着丝爱怜和疼惜。

    我紧张得浑身微微发颤,心底某个地方却又无比平静。

    似乎这一刻早就注定。如果,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想记住他。

    他虽在征求我的意见,但他的动作却宣告了谁才是主导者。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句什么,他已俯下身子,打开我的衣衫。

    我颤抖得厉害,选择了以缄默来作答。

    衣服一件件落下……我蜷曲成一团。

    “又不是第一次,还这么青涩?”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和宠溺。

    他吻上了我的唇,细细点啄,我的口腔里便盈满了他的气息。他的手一下下摩挲着我的肌肤,寸寸缕缕也不放过,开始的战栗在这温柔下败退。

    我环上他的脖子,趁着他放我喘息之机,吻上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颊,最后落在他唇上。

    这过程中,他的身子微微一震,似乎有些讶然。

    “纪叙梵,我从来没有过……”

    原本罩覆着我肌肤的手一顿,他双手捧起我的脸庞,低声道:“总感觉今天的你,和平日有些不一样。”

    我微觉诧异。

    下一秒,他说出让我胆战心惊的话。

    “宁,是你吗?”

    那声音霸道温柔,没有哪个恋人不心醉,我却如堕冰海,全身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我记起了大夫的话。这是他的幻觉?

    原来,她始终是你心底的魇和魔。

    原来,他刚才的话都是对夏静宁说的。那是他的,是初恋情人。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她的位置。

    他蓄势待发,我没有任何挣扎,只是侧过了脸,茫然地看着漆黑的窗外。

    那一刻,他将我抱起,紧贴进他的怀中,袒裎相依。

    我的灵魂却躲在角落里哭泣,无人理会。

    他突然轻轻发出一丝声音,声音里透着一丝惊讶和震动。

    那层阻碍还在,他无法便这样长驱直进。

    同时,那几近撕裂的感觉,也使我吃痛的声音,低逸出来。

    隔着黑暗,我一字一字说道:“是你我就不后悔!只是,请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时间过去六年,她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她,你也不是六年前的你,放过你自己吧。”

    他浑身一震,我一挣,手够到床畔的开关处。

    啪的一声,淡淡的灯光晕开一室,不亮,却足够看清两人的眉眼。

    我含泪捧住他的脸,紧紧凝着他。

    他的眉宇紧皱,眼里透出巨大的痛苦,仿佛看不清我,声音沙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是他止痛药的副作用。

    他双手插进我的脖颈间,狠狠一收。

    我呼吸一窒,那几近勒断颈子的力量,让我恐惧战栗。

    可我并未腾出手来抗争,哪怕自不量力也好,哪怕螳臂当车也好,我抚上他的脊背,轻轻拍着,一下又一下。

    他漆黑的瞳仁透着迷茫、震惊,死死看着我。

    我凝着他,勉力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微弱:“纪大哥,那年医院的樱花真美,你还记得吗?不记得苏漫漫不要紧,我是苏晨,我们一起吃过饭,一起逛过超市,一起……”

    他深深看着我,慢慢松开了紧箍在我脖子上的手,捧住了脑袋。

    我痛苦地咳嗽着,挣扎着坐起来,把他高大的躯体抱进怀里。

    他伸臂回抱我,那么用力,几乎要把我揉碎。

    分分秒秒过去。

    突然,他猛地推开我,目光深沉而明清:“苏晨。”

    我一震,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在我耳畔呢喃。

    “告诉我,我是谁,你眼中的我,是谁?”我一字一句,重复问他。

    他不躲不闪,只是更紧地拥住我,低声而坚定地开口:“你是苏晨。即便再恨,也不会伤的我的人。只要,你的手再往下一寸,就是缝了上百道线的伤口,只一下,便够我受了。”

    他仍没能记起那年的琼川。只是,他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苏晨。我既已决定放手,此刻还求什么?我只是回吻住他。

    他目光一暗,灼热和情愫再也不加掩饰。

    十指紧扣。

    我知道,这刻即将到来,我将成为他的女人。

    “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今晚,我是你的唯一……”

    我还没说完,激烈的吻迅速淹没了我。伴随着,是撕心裂肺般的剧烈痛楚。

    这就是蜕变的代价?

    然后,我看到他瞳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当中有疑虑,心疼,还有更多的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