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倾枫无比艰难地吐了口气，手僵着未动，看着花落蘅，打趣道：“万一被人看到，他们去告你的状，你被罚了，可怎么好？”

    显然花落蘅是丝毫不会在意这点，御倾枫这句担心是有些多余的。她岂会怕被罚？从小不就是被罚大的吗？以往在蓬莱岛的时候，都不知道被萧棋罚过多少次。

    花落蘅抬眸，直勾勾盯着御倾枫看，反应迟缓了些，盯了他一会儿后，才开口接了他方才的话，可说出的话，却听得御倾枫一愣。

    她问他：“师尊不是一直会护着我的吗？”

    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都护着她。可是世事难料，谁会预知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御倾枫好多次都很嫌弃自己，明明是个开眼角色，将原作一整本书都看完了的，除了那两篇关于自己的番外。他什么都知道，却在经历那些事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如今，自私地希望花落蘅不要再和烬阳接触，希望她最后不要同烬阳在一起。可他又不忍心看她伤怀难过。

    像昨晚那般，喝得醉倒在地，一直不停的说醉话，连人都认不清了。

    御倾枫不想再看到那样子的花落蘅。

    他会心疼。

    “我也不可能永远都护着你。”御倾枫渐渐松开了手，低低叹了口气，紧接着道：“你终有一日，是会嫁人的。”

    “你总不能......一直都陪着我吧？”他强行让自己露出了一抹笑，不知是在对花落蘅说，还是在告诉自己，花落蘅不可能永远都陪着他。

    她会离开昆仑山，会和烬阳在一起，会嫁给烬阳。

    也说不定，会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如原作一般，厌恶他。

    “为何不可能？”花落蘅嗓音放大了些，像是在质问御倾枫，“师尊忘了吗？我之前说过的，我不会嫁人。”

    御倾枫一怔。

    他呐呐道：“你不是......早已有了意中人了吗？以后岂会不嫁给他？”

    花落蘅闻言一笑，她转过了身子，和御倾枫并排站在水里，低头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的水面上一点点地戳着，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万一，他不喜欢我呢，我怎么能够嫁给他？”

    他怎么会不喜欢你？你就这般不自信吗？

    御倾枫有时候听她那般自怨自艾，真是好想直接这么问她一句，或是帮着她和烬阳推波助澜一把，让他们快些在一起。

    可他又觉得这样子对自己未免也是太过残忍了，索性还是不要管太多，都由着她罢了。反正现在怎么着，最后都是会在一起的，他又有什么可替他们操心的。

    御倾枫思索了下，还是改了原本要问的话，委婉了些，“你问过他吗？他说他不喜欢你？”

    按理说，不管喜欢与否，依着烬阳的性子，他应都不会直白地说出来。御倾枫觉得大概都是花落蘅一直在乱七八糟地猜测，就她自己觉得烬阳不喜欢她。

    果真，下一刻花落蘅就在肯定自己的想法，她毫不迟疑地确认自己的话：“反正我就是知道他不喜欢我。”

    御倾枫：“......”不喜欢你个大头鬼，傻姑娘。

    和花落蘅说几句话真是要让他濒临崩溃。

    御倾枫十分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牙齿，心里将花落蘅吐槽了一遍又一遍，确保自己不会一时冲动将花落蘅给再次推到水里让她清醒一下了，才启唇敷衍地宽慰了她一句：“那你......慢慢来吧。慢慢用你的诚意，感动他。”

    “哦。”花落蘅放在水面上的手指一顿，听到御倾枫这句话，神色相比方才明显的黯淡了不少，面上仅剩的一点笑意都消散不见，像是听到了什么于自己而言无比失落的话一样，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御倾枫自是察觉到了她忽然的变脸，不知自己又是哪句话惹得她高兴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女人心，海底针。他对花落蘅的心思，是半分都不了解。她向来是说变脸就变脸，说高兴就高兴，一下一下的，每一次变脸的那个点子上，都很奇异。

    御倾枫完全捉摸不透。

    他如今也不想去琢磨。

    花落蘅沉默不语，御倾枫也没有再吭声。

    两下里都僵了许久，花落蘅又突发奇想地扯着御倾枫问了他一句：“师尊可否，喜欢过谁？”

    那是她思虑了好些时日，才敢真正问出口的一句话。她去找很多人打听过，关于御倾枫的事情，也问过花浥和花沇。御倾枫似乎真的没有过什么情债，也没听过他身边有过什么女子。

    除了之前，他一直对云昭极好，就没了其他的什么。可是云昭是他徒弟，他自然不会对云砸中有什么其他心思。

    这是花浥告诉花落蘅的。花浥还说，御倾枫对情爱之事一直都不感兴趣。

    意料之中的，御倾枫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答了她的话：“没有。”

    花落蘅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转而又追问：“那师尊，有谁喜欢你吗？”

    御倾枫仍是摇了摇头，“没人会喜欢我。”

    说完他又紧接着补了一句：“我一点也不好。”

    他说的是没人会喜欢他。

    而不是没人喜欢他。

    御倾枫说的只是心里话。

    可是花落蘅听着这话，就觉得极其不舒适。他怎会觉得没人会喜欢他？又怎会觉得他一点也不好。

    那是她最爱之人，在她心里，他哪里都好。

    花落蘅有时候是迷茫的，她还清楚的记得，她刚到昆仑山的时候，御倾枫明明说了，他是知道她来昆仑山的目的的。

    他既然知道，怎么没有赶她走？或是......觉得她很不齿呢？反而还继续对她好，一直都护着她。

    花落蘅想劝劝自己，或许，御倾枫也是有点喜欢她的。

    她只能将一切放在心里，一个劲儿地由着自己瞎猜，又不敢开口直接问他。

    “哪里不好了？”花落蘅不想管那么多了，直接便自问自答，“师尊哪里都好。”

    御倾枫不禁一下笑出了声，这是在给他发好人卡吗？

    “我哪里都不好。”

    他侧眸看了眼花落蘅，只敢在心里暗暗道：哪里都好，你也不喜欢我。好又有什么用。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想要从花落蘅身上得到什么。

    那一定要是她的心。

    “师尊哪里都好。”花落蘅又强调了一遍，生怕是御倾枫没听明白似的。

    御倾枫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花落蘅又抢着问他：“师尊认识樱弦吗？”

    樱弦......

    御倾枫在脑中思索了片刻，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但是又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的。

    “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花落蘅一愣，还有些不信。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御倾枫会不记得樱弦了。

    “四百多年前，师尊第一次和三叔见到的时候，他就是和樱弦一起的，师尊应当对她有几分印象的吧？”花落蘅提示了他。

    和花沇一起，四百年、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御倾枫懒得去想，摇头，“不记得了。”

    他这一说完话，才如梦初醒，一下子想到，樱弦好像在原作中是出现过的，是萧晚一位故交之女，父母双双陨灭之后，就一直待在丹穴山。

    樱弦是喜欢御倾枫的。但是她只是出现在了别人的谈话中，也就那么一次两次而已，一个打酱油中的打酱油。

    对，好像是这样的。

    御倾枫对这打酱油的人物丝毫没兴趣。

    花落蘅却是有兴趣的很，还在继续朝御倾枫发问：“是因为她长得不够好看吗？”

    御倾枫又不禁笑了笑，他再次侧眸，直勾勾盯着花落蘅，还顺带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发丝，温声道：“没你好看。”

    好看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不喜欢我。花落蘅心里想着。

    她低下头去，没说话，像是比方才还要失落了。

    “怎么了？”御倾枫再次被她整蒙了。

    花落蘅长舒了口气，忽然间侧过了身子，微微仰头看着御倾枫。

    在御倾枫碰她的那一瞬间，她真的好想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把自己的爱慕之情都尽数告诉他。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来昆仑山是为了他，一次次和花沇对着来是为了他，醉酒是因为他，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御倾枫，我......”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话到嘴边，她还是又重新咽了下去。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要说出口，真的是无比艰难。

    御倾枫不好奇她是要问什么话，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你叫我什么？”

    “我......”

    花落蘅用力拍了拍水，在泄愤。她恼他，也恼自己。

    御倾枫笑她：“掉到了水里，脑子也进水了？”

    花落蘅呆呆地望着他，控诉道：“你骂我！”

    “哪有？我怎么舍得？”御倾枫面上笑意只增不减，我岂会骂你？是在逗你呢。

    花落蘅耳廓一热，伸手捂了捂脸，随即就甩了甩自己早已湿透的衣袖，转过了身子往岸上爬了去。

    边爬她嘴里还边念叨了一句：“真是块木头！”

    话有些含糊不清，可御倾枫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转头看着站在花草中的花落蘅，同样是一脸懵，“那你又骂我做什么？”

    花落蘅没说话，抬步就走了。

    御倾枫赶着又问了一句：“你做什么去？”

    “饿了，想去吃东西。”

    花落蘅头也没回，冷冷回了这一句。

    御倾枫呆滞在原地，脑子里思绪万千，乱七八糟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他微微闭了闭眼，想要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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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打酱油的，提都不会提一下。提了是打酱油的，就绝对不会是打酱油的。比如萧棋，比如祁摇，比如樱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