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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林秋阳连连点头,拍着胸膛说:“我以后要当养猪状元。”

    林三柱拍手叫好,“有志气!”

    林青莱:“……”连小孩都忽悠!不愧是她爸!

    “画好了,叔你过来看看。”封景铄举起黑板说。

    林三柱停下咀嚼,疑惑道:“你画的……是我吗?”

    封景铄很自信,“就是叔你,像不像?”

    林青莱往黑板上看去,半天说道:“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黑板上一个九头身的高大男人,他面容英俊,倚在墙上,手里拿着一罐罐头,漫画风浓烈。

    林三柱放下罐头,认真道:“小铄,你以后还是唱rap吧,至于画画,听叔的,咱们先放在一边。”

    封景铄盯着黑板,问道:“不好看吗?”

    林秋阳挺喜欢,“好看!哥哥你画一个我吧。”

    封景铄立马高兴了,“没问题。”

    封兴修往外边看了眼,雪又下开了,林三柱斜了眼门外,撇嘴道:“这老天爷是吃了啥?拉肚子都没它下雪这么频。”

    “爸,你没去上班吗?”林青莱把热好的红烧肉和猪蹄端上桌,转头问林三柱。

    “我请假了,因为我要准备节目。”林三柱拿水冲了一下罐头,“我想好了,我要表演《智取威虎山》,杨子荣打进威虎山,活捉匪首座山雕。”

    “人够吗?”

    林三柱胸有成竹,“放心吧闺女,我都找好了。”

    医院里的人他认识了大半,其中谁有当正面人物、谁当反面人物的潜质他都了解。

    像他,妥妥的正面人物代表。

    第31章

    蔡向光回家后朝媳妇发了一顿脾气,他自诩文化人,平生最看不起林三柱这种胡搅蛮缠之人,他攥起拳头,重重往桌子上一锤。

    “老蔡,谁惹着你了?”媳妇圆白脸,细长眉,鼻尖有个黑痦子。

    蔡向光愤愤,“除了林三柱还能有谁?”

    媳妇讨好道:“以后他若要骂你,你骂他便是。”

    蔡向光:“……”重点不是骂不骂,而是他骂不过!

    他斜了一眼媳妇,翻出旧账,“你给我生个闺女,我不介意,只要好好养,不比儿子差!可晓蝶是咋回事?好好的学不上,去供销社当售货员!嗯?你这妈是怎么当的?”

    他揉了揉胸口,继续说:“你看人家林青芸,家庭条件那么差,可她成绩好不说,还发文章挣钱!人比人气死人,青芸要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媳妇冷哼一声,说:“老蔡啊,我看你不仅想让林青芸当你闺女,还想让马芬芳那个贱女人当你媳妇,是不是?”

    蔡向光和马芬芳谈过对象,但后来两人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再之后,蔡向光娶了她,而马芬芳嫁给了林二柱。

    蔡向光眼神闪躲,但嘴上挺凶,“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提它做啥?芬芳她——”

    媳妇鼻尖上的痦子一颤一颤,“呵,芬芳?芬芳!心里还记挂着呢!”

    “说什么胡话!”蔡向光急了。

    媳妇冷下脸,接下来的话直戳蔡向光肺管子,“你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年轻时候的影子,连林二柱都不如,人家虽然没读过书,但身体好啊!一天挣十个公分不带喘气的,而你呢?整天去跑步,还是一副小身板。”

    蔡向光眼睛冒着火气,媳妇直接无视,她撇嘴道:“干活不行,床上不行,骂人不行,你自个儿掰着手指头算算,你哪方面行?”

    蔡向光:“……”这个臭娘们!

    他嘴巴哆嗦,眼睛冒气,半天没说出一字半句来。

    媳妇骂完后,甩了甩头,“我去找晓蝶了,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蔡晓蝶不知道她妈和马芬芳之间的纠葛,她拉着林青芸的手,苦着脸道:“她不是喜欢宋知青吗?为啥现在变成了封景铄?青芸姐,你说我咋办呐?我听孙志强说,封景铄他……他跟林青莱住到一块了!”

    孙志强是个大喇叭,他原本想跟蔡晓蝶炫耀一下开拖拉机的事,结果一不小心啥话都秃噜出来了,包括他爸要放松对封兴修和封景铄监管这事。

    林青芸喝了口水,她让蔡晓蝶把事情说明白。

    “是封景铄,他救了孙大虎。”蔡晓蝶抓着林青芸,“孙队长现在对封景铄父子俩住在林青莱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青芸当初给牛棚的人送温暖时了解过封景铄父子俩,权衡利弊,她觉得这两人没啥投资价值,所以她只结交了第十三生产队牛棚的人。

    “你喜欢他什么?”林青芸放下杯子问。

    蔡晓蝶露出羞涩,脸红道:“他有些呆、认死理……”

    穿过来的封景铄:“……”打扰了!

    林青芸吓了一跳,这是优点?

    她转头说:“林青莱追端理哥时弄出那么大动静,封景铄肯定清楚,如果他认死理,那他就不会和林青莱有牵扯。”

    蔡晓蝶一琢磨,封景铄老实的性子确实不像是能和林青莱有共同语言的。

    “但……我怕林青莱对封景铄耍流氓!”封景铄长得那么好看,蔡晓蝶对林青莱十分不放心。

    林青芸安慰道:“封景铄一个男人,只要他不想,林青莱就耍不了流氓。”

    蔡晓蝶露出笑容,放松下来后,她打趣林青芸道:“青芸姐,你脖子上的围巾是宋知青送的吗?好好看!”

    林青芸随了马芬芳,银盘脸,核桃眼,她笑道:“是端理哥送的。”

    蔡晓蝶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很解气,林青莱喜欢的人喜欢青芸姐,她龇牙道:“林青莱那个疯子一辈子都比不上青芸姐你。”

    林青芸笑了笑。

    ……

    雪下了一夜,早起往外一看,一片雪白,山啊、路啊像裹了一层厚厚的白砂糖,树木远远望去像滚在糖里的黑色珍珠,一粒一粒,煞是好看。

    林秋阳第一个醒,他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绕过封景铄,麻溜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围上围脖和套上手套。

    圈里的猪哼哧哼哧唱着曲儿,他掀开草帘子,上面的雪哗啦哗啦往四周流,落到地上,掉到石头槽里。

    他弄完猪食后,开始扫雪,工具是一把铲子。

    “野娃,你起开!”老队长的孙子林福吼道,“我们要滑雪呢,你铲啥铲?”林福语气很冲,他昨晚就跟人约好了,今早来这条小路上滑雪。

    山脚下只有一条小路,窄而陡,像大象鼻子,特别适合滑雪。

    林秋阳停下动作,大步上前说:“你要滑雪,请移步别处,别在我家门口!我要扫雪!”

    林福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围着林秋阳转了一圈,他挺起嗓门说:“呦呦呦,几天没见,野娃你变野了呀?咋地,你爸认你了?哼,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竟然在我面前耍威风?看我不打死你!”

    林秋阳压下恐惧,他扛起铲子,板着小脸,十分警惕。

    林福鼻子哼了一声,他拧着眉毛,一把抓过铲子丢到一边,然后揪起林秋阳的领子,似乎要把他摁到雪地里。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打死谁?”

    林福往上一看,一张睡醒的俊美面庞,眼角似乎有泪花。

    是封景铄!

    林福张牙舞爪发狠话道:“你知道我爷是谁吗?就敢这么对我!我劝你识相点,把我放下来!”

    封景铄打了个哈欠,一字一句对林福说:“你爷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不过我。”

    林福:“……”要是能打得过,至于说我爷吗。

    见林福灰溜溜离开,林秋阳小脸红扑扑的,他看向封景铄,激动道:“好厉害!”

    封景铄揉了揉眼睛,“跟我抢滑雪场地?不自量力。”

    林秋阳捡起铲子,顿了顿,滑雪场地?他问道:“哥哥你要滑雪吗?”

    “嗯。”封景铄紧了紧外套,往回走去,“我让你姐给我做了个滑雪车。”昨晚封景铄看雪一直没停,缠着林青莱把小推车改成了滑雪车,而林秋阳睡得早,不知道这事。

    林秋阳皱眉,扁嘴道:“哥哥,你好任性哦。”想干啥就干啥!

    封景铄摊手扬眉,“没办法,谁让你姐宠我呢。”

    林秋阳:“……”

    任性的代价是以后澡堂烧水的事由封景铄负责。

    林青莱重新收拾了一下牛棚,里面用帘子分成两块区域,左侧区域洗澡,右侧区域放东西。

    邢桂花从林斧头那得到消息后,思忖良久,决定过来看一眼,环境安静,屋顶没缝,门窗有锁,不错。

    回到知青点,她偷偷跟几个女知青说了这件事。

    对床那位女知青挺激动,她问邢桂花啥时候去,好岔开时间。

    “我准备明天去洗。”邢桂花冲了碗红糖说。

    女知青转了转眼珠子,“那我后天去洗,一块把没洗的衣服洗了。”

    邢桂花喝了一口红糖水,“你想得挺美,借人家的热水洗衣服,我听斧头说,两大锅水两毛,三大锅水三毛,四大锅水四毛五,五大锅水五毛五……按锅计价,写得明明白白……”

    另一位短头发女知青咧嘴道:“我头发短,两大锅水就够用,听说公社那边洗一次澡花六毛五,这样一算,我省了不少咧。”

    她是替她哥下乡的,开始家里因为愧疚,定时定点给她寄东西,可后来联系越来越少,她手里剩下的钱不多,所以能省一点是一点。

    “啊,我还以为能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呢!没想到按锅计价!这法子谁想出来的?”女知青拽着自己的长辫子嚷嚷道。

    邢桂花给她分析道:“我倒觉得按锅计价不错,每个人情况不同,有人洗得快,有人洗得慢,有人用水多,有人用水少,如果都一个价,对有些人来说不公平,就像咱们干活,有人偷懒,有人勤快,到头来吃一样的饭,拿一样的工分,多气人呐……”

    短头发女知青附和道:“桂花姐说得对,再说了,去公社洗澡的话,那水池子可是啥样的人都进去过,放屁的、尿尿的、说不定还有拉稀的……多不卫生啊。”

    “也是哦。”女知青喃喃道。

    主意是林青莱想的,至于为啥这么干,来源于林三柱的一句话,他说如果他去洗澡,能洗一天。

    为了防止这种行为,林青莱采取了二级价格歧视的定价方式。

    “闺女,你看我这衣架咋样?”有了新衣服后,林三柱亲自动手整了个衣架。衣架是落地设计,两侧是三角形支架,中间分成三块,最上面是木棍,中间是木板,下面是麻布。

    “不错。”林青莱热上菜,“爸,你吃完饭再去上班吧,我看外面的雪都没过膝盖了。”

    林三柱拾掇好自己,应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