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下时间才刚到晚上，这会儿老马他们应该也还没休息，索性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马家。

    这马家住的地方很偏，大概是类似城乡结合部的一个临时安置房里，门口还挂着之前在城里面做扎纸的时候所用的招牌扎纸马。

    除此之外，自然是门前冷落鞍马稀，我去的时候只看见毛边的花色玻璃里面透出了一张很暗的灯，在别无旁物。

    见到这个情景我不禁有些唏嘘，当年堂堂阴阳行一支鼎鼎有名的流派，没有想到死于现在这滚滚洪流当中，连一丝半点的声响都留不下来了。

    因为没有老马的电话号码，只能敲门，大概过了半分钟之后开门的老马打眼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股的惊讶，似乎压根没想到我能来他这里，好半天时间这才听见老马吱吱呜呜喊了一句：

    “秦……秦爷。”

    我们两个人年纪相仿，叫他老马是因为他能耐高见识高，也显得亲近一些，他突然叫了一声爷，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一股子突兀的感觉，让我好半天时间没回过味来。

    倒还是老马自己反应快，笑了笑，赶紧把我领进了屋子里面。

    这屋子里面那叫一股子萧条，四面是刷着白色530腻子的墙，除此之外就只有几个破柜子，还有一条朱漆的神龛，上面供奉着几尊行业神。

    老马家一共三口人，老婆孩子，见到我来了都迎了出来，脸上透着一股子恭敬的笑容，对于我的到来老马似乎有些激动的心情若狂，赶紧冲着老婆，孩子指了一下道：

    “这就是我和你们常提起的神鬼塑的秦爷，阴阳行的魁首，了不得的人物。”

    我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尴尬，赶紧摆了摆手道：

    “我和你是同学，咱们之间只论兄弟情宜，这什么爷不爷的，别讲这些。”

    对于我这么说，老马的眼神当中明显露出了一股激动，赶紧连连点头，让自己老婆孩子去泡茶，和我两个人坐在八仙桌面对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这年头年尽凋零，纸人纸马的也不好做了，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趟，是让你看笑话了。”

    我苦笑了一声，能明白过来，老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其中能有多少辛苦，那不是好说的。

    老马倒也不和我客气，知道我来这里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来的，索性也开门见山的道：

    “秦哥，你现在是阴阳行的魁首，不是一般的人物不可能平白无故来我这里一趟，有什么话您尽管当说无妨，能够做得到的，我尽量帮你做。”

    天底下终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被他这句话一说，我倒是略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笑了一声道：

    “倒也不是别的，这还得用到你的老本行，扎纸人纸马。”

    老马听到这话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皱了皱眉头道：

    “不对啊，我记得老先生早就已经殡天了，这东西您拿了有什么用啊吗。”

    这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明天沽南河口潮水大涨，必定是一场恶斗，能够影响整个阴阳行，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了，也不搞，对外想说太多，倘若出口略微有一丝半点的不妥，就是一件坏事。

    因此那我只能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时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既然不方便言语我不问就是，不过要多少，什么时候要，这一些我可得问清楚了。”

    见他怎么说，我便把张天刚交代我的同他说了一遍，整整一个地煞之数的纸人纸马，明天早上十点之前，这些东西必须得凑齐，绝不能出一丝半点的差错。

    我起先还以为老马听到这么大一笔单子。那得吓得了一跳，没有想到她听到这个，也只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不过皱了皱眉头看着我道：

    “秦哥，有些话，不可说透兄弟，我心里面大概已经明白过来，只不过这个事，还是小心。”

    两个人都是明眼人，那讲究的是看透，不说透的本事，既然如此，我也就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没和她言语太多别的，从口袋里面掏出支票本，写了个5位数，推到了桌子上。

    “这些只是定金，去银行就能兑换，事成之后，再给你付两倍的钱。”

    老马上下的打量了我一眼，没有多说别的，只把那张支票塞进了口袋当中。

    “你要的这些东西的确不算少我的全家一起合力干上一个晚上的时间，说不定才能走得完，就不在这里陪你唠嗑了。”老马想了想之后，把我送出了门口，随后这才开口说了一句道：

    “秦哥，你是大人物，所要做的事情自然非同一般，但是这件事情的确风险十足，明天还当小心就是。”

    我点了点头，心里面觉得有些后悔，刚刚没把那个支票的数字没有写的大一些，这老马一家着实不容易，况且又添上这个年景，这生意做起来压根就是苦哈哈的。

    可是天底下谁又是不辛苦的，也只能是长叹一口气，扭头上了车子。

    那张天罡早就在家门口等着我，一见到我回来了，一脸恭恭敬敬的给我打开了车门，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道：

    “秦哥，什么样的情况，这件事情妥了吗？”

    我笑了一声，用手做出一个ok的姿势，这我出马，什么事情能够成不了的，但是我的心里面还是不放心，就午饭，万事俱备，那明天这件事情的东风又该去什么地方要。

    潮水一涨足有三五米高，一般的小船小艇被盖过去，那要真沉了水里死的连渣都不剩，可是张天罡却是一脸的淡定，说这些事情绝对不成问题，要是他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哪里敢和我口出狂言，让我做这么多事情。

    至少这么多年以来我和他合作，只要是他所说的话，没有一件事错过的，既然他能够这么淡定的从口中说出这句话来，那我也没有再去多想别的。

    只等次日天明，九点钟不到，我们就已经换好衣裳，坐在厅堂当中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