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念琴嘱咐小厮带段玉清出门后,从卧室里走出来,到隐香院的书房里,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根本无心处理公事,他站起来在屋内走了几圈,越走越心烦,简直是心烦意乱,想起这几日金刀峡里发生的事情,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一株老梅,此时正值夏季,老梅叶片肥大,绿意森森。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进金刀峡里来,想下毒害他儿子,而现在更是不声不响地抱走了他的儿子,金刀峡这么大,而且戒备森严,但这人竟能出入自如,几乎不被人发觉,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婢女说是看见抱走小玉台的人是个白衣男子,西念琴皱着眉头,白衣男子?
他想起在寿宴上向小玉台下毒的人却是个黄皮黑衣的男子,但那黄皮黑衣人说话时面部全无表情,也看不出年龄,很明显那张黄皮不是真脸,要么就是易容的,要么就是那人带了张人皮面具。
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日早上小玉台的寿宴上出现那黄皮黑衣人下毒。
接下来红冰放走了关在地牢里的孙春蕊和江晓风。
今天,青青和小玉台都失踪了。
到底这些事情有没有关联?
段玉清说青青是中了迷毒被带走的,那只落在泥地里的金钗上沾上的迷药的味道也与昨日寿宴上那黑衣人所抛出的迷药一样,很可能劫走青青的便是那寿宴上出现过的黄皮黑衣人。
但小玉台却是睡着了被人抱走的,房中并未出现迷烟毒药,莫不是,劫走他们两人的并非同一人?
他担心小玉台的安全,他沉吟着,白衣男子……
西念琴的眼神冷了冷,白衣男子?
熟悉金刀峡,能在此出入自如的白衣男子?
江晓风?
莫不是……
西念琴心中一惊,是了,虽然孙春蕊和江晓风一起离开了金刀峡,但小玉台毕竟是孙春蕊的亲生儿子,她就算想背叛他,和江晓风双宿双栖,也是难舍弃自己的骨肉,若是可以,她很有可能会让江晓风潜回金刀峡来抱走小玉台,然后他们三人一起远走高飞。
但江晓风做为一个男人,会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吗?
他想起了江晓风和孙春蕊两个人,眼神更冷了。
但江晓风竟然会为了一个与孙春蕊容貌一样的青青吸取腿上的毒液,就可见他对孙春蕊用情至深。
若非知道江晓风对孙春蕊用情至深,无法自拔,他也不会派青青去水云谷向江晓风下毒,江晓风也不会因为将青青当作孙春蕊,因为不忍孙春蕊受苦,而吸取她腿上的毒液,导致自己中了府骨散之毒了。
他忍不住冷笑道:“是了,他那样迷恋春蕊,想来也不会在乎小玉台是谁的儿子。”
只是他不明白,腐骨散的解药只有一颗,明明在他手中,孙春蕊是如何能替江晓风解了毒的。
他冷下脸来,心中只确信是孙春蕊让江晓风回来带走了小玉台。
他冷笑着:“你们想要海角天涯,远走高飞,抛下我一个人做孤独鬼,可没那么容易!”
彼时红冰正坐在地牢里的稻草堆上,他放走了师母和江晓风,却没想到现在轮到他被关进来了。
他已经被关在这地牢里一天一夜了,地牢里不见天日,不知时间过了几许,他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口渴难耐,真难想象,师母那几天在地牢里是怎么过的。
红冰抓起地上的一把稻草,苦笑了一声,真没想到,师父会这样对他。
门口的死士已经换了两张新的面孔,不知道那两个被他连累的死士如今是死是活。
金刀峡里的死士们都没有姓名,死了也没人记得知道。
红冰苦笑了一声,突然有些感慨,他会不会也不声不响地就死在这地牢里?他还不想这么年轻就死。
但他心里并不后悔,他不后悔放走师母这件事。
在他心里,师母是个好女人,师母温柔贤淑,对下人宽厚仁慈,对庄主尽心尽力,他虽然不知道师父与师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师母与那个江晓风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他看来,就算是师母爱上了别人,也不应该被师父折磨致死。
所以他斗胆放走了师母,他没做错。
他点点头,似乎自言自语:“是了,没错就是没错。”
突然听得一人在耳边道:“你嘴里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
红冰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守在门口的死士不知何时走到牢门边正盯着他。
另外一个打趣道:“唉,我说你管那么多干嘛,这地牢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没吃没喝,黑暗潮湿,关不了多久就会把人闷疯的,咱们还是去门口守着吧,反正他也逃不了。”
红冰实在闷得慌,见两个死士来了,忍不住问:“两位,今天,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其中一个有些不耐烦地说:“庄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也管不着,咱们只管这地牢里的事,再说了,反正你被关进了这地牢里,就一辈子别想着出去了,你还问外面的事干嘛?”
另外一个用胳膊肘子撞了撞他道:“喂,你胡说些什么呢?”
那个瞪眼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几时听说过进了地牢的人还有能活着出去的?”
红冰扯着手里的稻草,垂下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