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曾连长现在一个头有三个大，这手下的一个排临阵逃跑，他无论如何也躲不掉失察和带兵无方的罪责，搞不好梁若节趁这个机会借他的头来一用，不禁冷汗涟涟。

    这一排长和二排长就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了，现在三排的人全部溜掉了，那攻打龙王洞的事情岂不是落在他们这两个排的头上了？他们又不傻，这龙王洞要是容易攻下来，三排长他们跑什么跑逃怎么逃？

    这任务一旦落到一二排头上，就算两个排长都侥幸活下来了，恐怕也没有排长可当了。

    那时候无论是抗日武装还是形形色色的伪军，都是自己扩充实力，只要有枪能拉到人，你拉一个连，那你就是连长，你拉一个团那你就当团长，所以那时候，到处都是各路军队的军师团营，还有什么总队纵队，这路军那路军，甚至出现只有几百号人，就公然就叫什么省第几路军这样大的旗号。所以对曾连长来说，除非好打的仗，或者是被上司强令必须打的仗，否则的话，硬仗是坚决不能打的，自己的实力一旦受损，是没有人帮你补充兵力的。

    下面的排长也是这般心思，自己下面的弟兄死了，剩一个班就只能当班长，只剩几个人，那只能当大头兵了。

    这排长当得舒舒服服的，谁肯倒回去当班长和大头兵？

    一排长就看着曾连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连座，我这个排一帮子弟兄待在一起这么久，那可是忠心耿耿跟着你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现在这梁营长又不待见我们，白白让弟兄们把命送在山脚下不划算，要我说干脆也跟三排长那样，溜tmd算了。

    曾连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行或者不行。

    一排长又说：这都半夜了，要定就得马上定，等天亮了梁营长带着两个连上来，我们两个排想走都走不掉了。

    二排长就问：难道我们也去龙王洞？

    一排长与三排长不怎么对付，就说：忠义救国军以前还有个独立大队在梅游县，现在只剩这么一个小中队了，我们过去了最多还是当个排长，但是桂军55团刚到梅游县来驻扎，我觉得，投55团好一些，好歹他们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一个团，背后还有钢七军。

    二排长心里也在想，如果一排长带人跑了，到时候肯定就会让他们排去攻山，这可怎么办？就算自己能活得下来，自己这一个排的弟兄把命丢在山脚下了，难道他回来还能当排长？看梁营长那套做法，恐怕连班长都当不了了，何况梁营长开作战会议的时候都放出话来，后面要组织军法队，还要架上机枪，敢擅自后撤的就地军法从事。

    他就说到：这和平建国军现在给了不少番号，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在梅游县打转，我听人说，南京那边好几个旅在招兵买马，我们带着人枪投到那边去，说不定机会还大一些。现在日本人势大，不管是桂军55团，还是忠义救国军的背嵬队，说穿了还是打不过日本人的，这里不好混，我们换个码头混就行了。

    曾连长和一排长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二排长不打算跟他们投桂军或者背嵬队，想投和平建国军另外的部队，他带着30来号人，这有枪有人，到时候说不定能够安个副连长之类的职务。

    曾连长就说：这人各有志也不强求，我们三人就此分道扬镳吧，以后再碰上还盼念在兄弟一场，都给点面子。

    曾连长就和一排长一起行动，连夜往魏家村那个方向赶，准备去投桂军55团，二排长就把自己的人带着往后面跑了，下面当兵的糊里糊涂，班长说一声紧急集合，都穿上衣服拿着枪跟着跑了。

    2.

    凌晨时分梁营长带着两个连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跑的只剩一个人了，剩下的这个人还是之前来告密曾连长与背嵬队有勾结的那个老兵，这个老兵以前当过班长的，因为犯了什么事被曾连长把班长给撤了，想着通过告密重新把班长这个位置搞回来，对于这个老兵痞来说，一个班长也有意思，什么事都有下面的士兵做，还可以带着他们去抢吃骗喝，一个人就不好做这些了。所以这个老兵痞在半夜紧急集合开拔的时候，他就在跑一截后借口大便，就躲了起来，等梁营长带着人到了之后，他就去报告，没想到梁营长听完劈头就给他两个耳光：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报告给我们，我们也好组织抓捕缉拿叛军！

    说完还下令到时候让他带头去冲锋，将功补过！

    营部的卫兵正打算把这个士兵带出去的时候，梁若节突然转念一想，又让卫兵把这个老兵痞带到面前询问他：为什么这三个排都要逃跑？

    这个老兵痞就说：我听说最先跑的是三排，因为昨天定下来让他们打头阵，他们怕死所以跑了，这三排跑了，营座你肯定要让一排二排负责打头阵，他们也怕死，所以跟着也跑了。

    梁营长就问：这龙王洞真这么难打？

    这个老兵痞称得上是见多识广，就回到：营座，这龙王洞确实易守难攻，上山只有一条小路，背嵬队只要把这条小路把守住，那就固若金汤。

    梁营长就问：那真就没办法可想了？

    这也由不得梁营长谨慎起来，昨天是安排以前维新政府那个连攻打，打赢打输他都不在乎，但是今天是要派自己带过来的士兵去打，死了损失的是自己的实力，肯定要仔细掂量了。

    这个老兵痞就说：连皇军这么厉害都没有想过靠正面强攻把龙王洞拿下来。

    跟着梁营长过来的一个连长就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你们在山下驻扎了这么久没想过，万一皇军要你们攻山的时候怎么办？

    老兵痞这才说：怎么没想过？当时我还是班长，连里组织了很多次推演的，如果就从正面那条小路上山，肯定是没有机会的。

    梁营长听他话里有话，就对他说到：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如果确实有用，你这个班长就当定了，做得好当排长都好说。

    这个老兵痞就不慌不忙的说：营座，我们昨天发现龙王洞山脚下第一道工事那里在匆忙加顶盖，这肯定是因为害怕炮击，咱们营有两门八二迫击炮的事情他们肯定知道了，如果他们的堑壕那里不加顶盖，挨上两颗炮弹，这山脚下也就被我们攻上去了。

    梁营长就微露失望神色：他们的堑壕都加上了顶盖？我还指望靠这迫击炮把山脚下的堑壕轰平再一举拿下那里的工事呢。皇军的一个中队都没有一门迫击炮，我一个营就有两门！

    这39年的时候，伪军的装备比国军都好，尤其是在多人操作的重武器上面，原因很简单，这些马克沁重机枪，还有迫击炮山炮苏罗通机关炮之类的，全是国军因为撤退组织不力，沿路扔掉的，最后全部被日军给缴获了，由于弹药不能通用，所以全部放在仓库里面，等汪伪的和平建国军成立之后，就给伪军拨了很多这些装备，像梁营长他们一个营居然拥有两门82迫击炮，三挺民二四重机枪，这在桂军55团和新四军军分区独立团是不可想象的，到现在为止，这独立团就那挺小三他们在龙王洞缴获的民二四重机枪，当宝贝疙瘩一样。

    老兵痞就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营长说：营座，恰恰他们这堑壕加了顶盖也是好事，虽然我们迫击炮对他们威胁不大了，但是他们加顶盖的这一处堑壕并不是很长，也不过就七八丈吧，加上顶盖后，只要我们迫击炮弹不停往上面吊，他们是不敢轻易出去的，这时候我们可以派人佯攻山脚下的小路，实际上派人拿着云梯，从堑壕两边想办法爬上去，压根就不从正面小路那里上去。

    梁营长就与一二连长在沉思，想象这士兵拿云梯从堑壕两边的陡峭山坡上爬上去。

    老兵痞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点，我们这个三排才到龙王洞上面去，背嵬队未必对他们放心，肯定不敢让他们参加作战，那山上应该也就30多个人，有这么多道工事要分兵把守，所以山脚下实际上没多少人。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他们从山上调人下来增援，右边半山腰有一个叫鹰嘴石的地方，从那里，搭一根长木头什么的就可以爬过去。

    梁营长一听大喜过望，如果能从右边半山腰那里爬上龙王洞，那这龙王洞等于就已经被打下来了。

    他就说：有这等事？那为什么你们曾连长还带着全连人要逃跑？

    老兵痞说：我不是说让营座派人从鹰嘴石那里爬过去，背嵬队在对面有防守的，那里是光秃秃的一块大石头，工事掩体都构筑不了，背嵬队那边地势又高很多，架上一挺机枪就堵住了。

    梁营长又失望了：那你不是白说了。

    老兵痞说：我们过不去，但是我们可以假装要从那里过去，把他们的人牵制住，不能让他们的人到山脚下去增援。

    梁营长听明白了，这以前曾连长他们的想法一是派人在鹰嘴石那里吸引山上守敌的注意力，让他们有限的兵力不能集中起来使用；二是攻山的时候，要加大炮火掩护力度，不要让山脚下的背嵬队随意左右机动，然后派人假装从正面小路进攻，实际上主要的兵力放在两侧，通过云梯爬上去后，再多放几条绳索下来，主力就从两侧这样爬上去，才有可能把第一道工事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