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辰搂紧月儿,使劲地猛夹马腹,一直朝着前面不知方向的旷野狂奔而去。
古松涛、凌郁白、瞿雨、薛延、郭昊、凌权、高泰七人伤痕累累,迎上了侧面冲过来的数百骑兵,他们明知必死,也要全力以赴,杀身成仁!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军人死也要死的有尊严,这个时刻,跪地求饶也是一死,视死如归也是一死,大丈夫顶天立地,性命虽然重要,但气节和尊严更重要,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的恐惧。
“为了主上,拼了!”七名铁卫一鼓作气硬生生地挡住了山坡的骑兵。
“当当…铮铮……”
兵器声忽然响起来,喊杀声再度沸腾,刘禹辰这时已经和小郡主策马奔出了七八十步,听到后面的厮杀声,刘禹辰的心咯噔被揪动了一下,随着响声越来越小,刘禹辰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此时的落泪,不是因为战败,更不是因为胆小委屈,而是被这些手下的忠诚和血性深深感动,平时他虽然也对这些铁卫礼遇有加,但毕竟身份有巨大差距,不能越了礼制,所以没有过度地交谈,但此时此刻,这些人却为了他,甘愿用身体去为他换取那一瞬息的逃生时机,这种舍生忘死的意志和忠诚,难道不令人感动吗?
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古代的角色里。
“驾!驾——”
刘禹辰低喝,紧搂着月儿猛夹着马腹,一路狂奔,随着后方的厮杀声越来越远,甚至再也听不到兵器声,刘禹辰知道,这七名铁卫完了,即使古松涛、凌郁白都是一流的剑手,但是面对数百的铁骑,还有后面源源不断大军,终于只有战死沙场这一个结局。
他想到刚才几位铁卫诀别前,还不忘喊着[主上快走],他们的忠心和梦想全部寄托在了他刘禹辰身上,即使战死,也想着让他脱身,这就是不折不挠的铁骨军魂,宁折不弯,视死如归,不禁热泪盈眶。
如果能逃出去后,回到汉中,一定要建立一座忠烈祠和英雄纪念碑,来掉念和歌颂那些出生入死、马革裹尸的将军烈士,并授予官爵,即使他们看不到,也让他们的家人享受英雄烈士家属的优待。
杜冰月只觉脸上一滴滴凉水落在她的脸颊上,顺着颊面流进樱唇上,她伸舌头舔了舔,微涩咸,不禁一呆,仰问道:“萧大哥,你落泪了?”
刘禹辰压住心中的苦涩和冲动,点头道:“我的那些护卫十分忠诚,个个忠肝义胆,为了拖住敌兵好让咱俩能脱身,他们断后,全部英勇就义了,这些男儿的血性和情义,让我感慨万千啊…”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对这种干为他人付出性命的牺牲行为很是感慨,而小郡主自幼生长在青衣门,接触世事较少,天性率真,童心未泯,在刘禹辰情绪影响下,也黯然落泪。
她抹泪轻叹道:“这些将士和侍卫都是为了守护着咱们,等逃过此劫,回去一定好好犒劳他们的家眷,萧大哥,你别难过了,月儿看着也好伤心……”
刘禹辰心志坚定,很快恢复过来,苦笑道:“好了,先不想这些了,后面的追兵没有松懈,咱们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这匹马只是普通马匹,承载着你我两人,长途跋涉,用不几百里就跑死了,所以咱们要挑选崎岖地形或峡谷逃生,这才不容易被追上,对了月儿,你手臂的伤还疼吗?”
杜冰月点了点头,有摇了摇头道:“不疼,有萧大哥在,月儿就不觉得疼。”
刘禹辰见她蹙着秀眉,轻咬着下唇,知道一定很疼,毕竟这小郡主身娇肉贵从没受过什么伤,如今身上刀伤好几处,有的虽然只是皮肉之苦,但一个女孩子,没事被划了几刀,鲜血直流,这罪也不好受啊!
“先包扎,等咱们甩开追兵,就可以安心医伤了。”刘禹辰温柔地安慰道。
杜冰月轻点螓,目光下垂,忽然皱眉焦急道:“萧大哥,你的腿也受伤了,还在流血呢,你不是穿了内甲吗?”
刘禹辰看着自己的腿肚,被戈锋刺道,幸好没有伤及骨头,不然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比如瘸子陂子,感叹道:“我穿了软甲,可惜没有防弹裤!”
“防弹裤?”
“呃,就是一种类似天蚕丝那种的内甲,只有上衣防护,突围中下边受伤在所难免,不过没有伤及腿骨,也是万幸了。”
二人还在说话,忽然后方马蹄声再次沸腾起来,看来追兵又冲杀上来。
本来敌兵没有人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但是刘禹辰杀了右将军努尔图烈,其义兄闫苏梭哈对他恨之入骨,因此带兵穷追不舍,一定要活刮了他,为其义弟报仇雪恨,这才一路追上来。
刘禹辰眉头一皱,心中大骂这支月氏戎狄,真是阴魂不散啊,若等自己脱困,一定会派大军横扫天水一带的大月氏,赶到西域漠北去。
“驾驾~”
刘禹辰使劲地催动战马,继续在旷野荒原上狂奔,已经分不清方向,也不知在往何处逃跑,就这样一直逃了,一个时辰后,转入了河床沙道,本来蜀川多古驿道和栈道,此处临近成都平原才比较开阔一些,但他二人一口气赶路,又进入了连绵的山麓之间,怪石嶙峋,山路崎岖,夕阳落下时,二人来到一处山谷内,周围山崖万丈,林荫茂盛,崖壁直耸入天。
刘禹辰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的山路,又看了看一旁的山路和高处盘旋的过山栈道,朝着怀内依偎的佳人道:“马匹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咱们要走山路了。”
杜冰月挺直了娇躯,轻着点头道:“月儿听大哥的!”
刘禹辰扶着月儿下了马,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当下撕扯几条绷带,又弄了两个木块,用宝剑削了几下,再杜冰月满脸诧异的注视下,为她敷好了止血药,接着进行简单的手臂包扎,绷带绑住了她受伤的手臂,随后又给自己的腿部敷了药,包扎妥当,这才从战马包裹上取了干粮和水。
“呛啷……”
刘禹辰拔剑朝着马股上狠狠划了一剑,骏马受痛嘶叫一声,朝着山谷奔去,转眼就拐入曲折的山谷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