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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5
    退烧药是早上在餐厅的时候,费南渡听了那一声喷嚏,又见薛眠气色不佳,吩咐姜蒙备着放车上的。事实上不止退烧药,感冒药、消炎药、晕车药,不一而足全都备了。所以这会儿倒不用琢磨上哪儿弄药去,车上全有。

    只是他担心的并不止这些。

    薛眠真的只是感冒发烧?表露出的症状里有体表发热,不能代表就是“发烧”或仅仅只是发烧。

    所以会不会……

    薛眠就着矿泉水吞下药,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估计是吓到对方了,便又算安慰、又算岔开话题似的出声道:“你那车……真是个叮、叮当猫的口袋……什么都有,总、总备着药……我好多了……谢谢。”

    他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上全是绯云流彩,两颊通红、热气腾腾,口鼻里喘着急促的气,汗珠在他鼻尖、鬓发、额头上不间断的沁出下滴。人怕是已经烧糊涂了,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当着面说什么“叮当猫”之类的傻话。

    费南渡探了探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发现与脸颊不同,四肢温度是冰冰凉凉的,手心细腻湿润,出的全是冷汗。

    “我们去医院。”费南渡立即道。

    “没、没那么严重。”薛眠靠在墙上摇摇头,笑了一下:“再说……高、高速上……哪来的医院。”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原来是姜蒙不放心薛眠情况,带着司机迅速吃完饭就出来了。

    “费总,薛老师这……”

    “没事。”费南渡道:“你们好了?”

    “好了。”姜蒙拎起手上的便利袋:“我给您和薛老师打包了两份午餐,如果薛老师不想去里面吃,那就一会儿什么时候饿了在车里用吧。”

    费南渡一直半蹲在地上,抬着头,微微仰视着面前的人。他把紧握着对方的手轻轻松开,往上托住他臂膀,然后站起身,将人小心翼翼扶起来,温声道:“慢点起来,我们现在动身去最近的医院。”

    “哪就那么……”

    薛眠又想拒绝,想说自己哪就那么娇气了,动不动就要去医院。可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费南渡沉声打断:“不准再逞强。”

    于是,气势上明显略逊一筹的那个只好乖乖听话,艰难的挪着步子,慢慢挪上车了。

    姜蒙拿着手机,一边开车门一边道:“费总,导航上显示最近的医院得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在下个闸口下高速往邻近的市区开,快的话两个半小时能赶到。”

    费南渡点头:“注意安全,越快越好。”

    临时改道,事情又急,司机脚上就不马虎了,给足了油门的往前奔。高速上没有红绿灯,车子不用走走停停,倒是让后座的病号没太受罪。

    但也只是没受那多余的一份晕车罪而已,何况这会儿薛眠……恐怕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晕车了。

    仿佛全身的骨头被人捏得咯咯响,覆在骨骼上的肌肉正一块块进行着自我撕扯与挤压,经脉和血管被无数个截点卡住,然后扭作一团,又按回原位上再次循环。

    涨痛。酸麻。眩晕。刺痛。恶心……连感官都是混乱的。

    头疼欲裂。

    脑子里像被灌了某种灼热滚烫的液体,气球似的越涨越大,头一动,甚至能听到“叮铃哐啷”的晃动声。

    薛眠仰靠在座椅上,欲睁不睁的一双眼睛里湿漉漉的泛着迷浊的光,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咳得他猛的弯下腰,捂住胸口不住喘气。

    费南渡上去将人扶住,用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替他顺气,再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薛眠捂着嘴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接过纸巾刚要去擦,捂在嘴上的手一拿下来,就见一滩猩红的液体粘在了虎口上。

    不是嘴里出血。

    应该是鼻血。

    盯着那抹鲜红,薛眠一时怔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迅速托住他脑后,小心翼翼将人放平,然后头就枕到了一双柔软却坚实的大腿上。

    “躺好,别动。”

    费南渡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一贯沉稳有力的声线此刻听起来似乎有些颤。他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只冰袋,脱下西服垫在薛眠额头上,隔着衣料将冰袋贴好,然后用纸巾将他鼻下和嘴角沾着的血渍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像是破了孔的气球一样被慢慢放干净,薛眠无力的躺着,头枕在某人身上,意识持续模模糊糊,整个人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只知道肉/体疼痛难当,知道情况不够乐观,也知道自己这下是撑不住了,却不明白怎么就一天之内病成了这样。

    “我……”他声音太低,幸而车厢隔音效果佳,前后座的人都听得清他的话:“我可能……不是发烧……”

    显然不是发烧了,谁见过发烧发成这样的。

    费南渡一直低着头看着他,非常耐心的听他一点一点缓慢吐字,手全程扶着冰袋,另一手以指腹轻轻揩去他脸颊边挂着的汗珠。

    “……费总。”副驾驶上的姜蒙转过头,脸上亦是忧色不掩。她皱了下眉,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近乎虚脱的薛眠。

    “说。”费南渡没抬头,淡声应道。

    “薛老师这个症状……”姜蒙手上攥着手机,手机屏幕停留的界面是昨天短信箱里收到的那条紧急通知。她蹙着眉,犹豫着看了看薛眠,又看了看费南渡,沉一口气,最终选择直言不讳:“会不会是梅林莎?”

    她声音并不高,但薛眠还是听到了。那三个字就像一道电雷,刺得他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心中那个无解的谜团仿佛突然之间找到了出口,让他一下子豁然了。

    梅林莎……

    梅林莎……

    ——梅林莎是会传染的!!!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薛眠不假思索,立刻用力抬起自己的两只手,交叠着死死捂住口鼻,带着喘息的大声道:“你们放我……”

    “放你什么。”费南渡一脸平静,对那个可怕的病毒充耳不闻,好似根本没被触动,只垂下眸子看着他,道:“放你下车?然后呢。”

    “然后打……120……我等、等救护车……”

    “不可能。”费南渡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语气是不容商榷的肯定:“你哪儿都不去,就在车里,等着去医院。”

    “你疯……疯了吗!”

    薛眠连续着猛咳了好几声,涨红着脸瞪着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火正热腾腾地烧着,盯着对方低斥道:“车里不是……你一个人!你放……”

    话音未落,耳边倏然响起一声“唰——”的塑板移动的声音。薛眠一怔,愣了两秒后侧目去看,只见后座与驾驶室之间被升起了一块半透明的全封闭挡板,将车厢密不透风的分隔成了两个独立空间,完全互不干扰。

    薛眠一时无言,错愕的愣住了:“……”

    费南渡按下前后座的通话按钮:“姜蒙,你们把口罩戴上,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再快点。”

    “费总!”姜蒙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惊慌:“我建议让我到后面照顾薛老师吧,您这样是不行的!”

    “不用,”费南渡托着薛眠的头,又给他换了个冰袋敷上:“按我说的做。”

    “可是费总——”姜蒙不死心,继续坚持道:“万一真是梅林莎,那病毒传染性太强,您不能不顾着自……”

    “不一定是。”费南渡打断了她的猜疑。

    他低下头,望进一双水涔涔的眸子里,微微一笑,像是说给姜蒙听,更像是说给怀里的人听:“不会那么巧的。别怕,我在。”

    也不知道是身体难受的还是心有感慨的,薛眠仰着头,看着那张就在眼前的脸,听着那道就在耳边的声音,像是无形中从哪里生出了一股魔力,让他原本一直惊悸狂跳的心脏慢慢慢慢缓了过来。

    可是不争气的鼻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酸,紧接着眼底一红,眼眶一热,一股不自控的、说来就来的泪水就这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哭了。

    而他当然是害怕的。

    毕竟面对的是那样一种恐怖病毒,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它沾边了,但没来由的这些生理症状、突然崩坏免疫系统、以及偏偏就在疫区待了一天一夜,让他不能不去把这些细节联系到一起。

    连姜蒙都一样这么想了,何况他这个当事人?

    人好像都是这样啊……总会做最坏的打算,然后尽最大的努力,去换一个能接受的最好的结果。

    费南渡关掉通话,不知又按了个什么按键,原本半透明的隔板竟慢慢变成了不透光的白色,两个空间就这样被彻底分隔开,前面看不到后面,后面也无需再管前面。

    然后,就在薛眠错愕的空档,一个模糊的阴影突然笼罩了下来——

    在他毫无准备的愣神里,有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贴到了鼻尖上。轻轻浅浅的一点触碰,只是面积很小的一块,却让薛眠整颗被翻搅到麻木的心脏仿佛跌落云端般的软了下来,痛苦被瞬间击败消散。

    “别怕。”那温热的唇从鼻尖慢慢移到耳侧,有只温暖又干燥的手轻轻贴在他泪痕尚湿的脸颊边,排解似的替他摩挲着、轻抚着,动作极尽温柔妥帖。那声音也很温暖,暖得几乎滚烫发沉,近似呢喃的对他道:“别怕,别怕……我一直在呢。”

    一颗清亮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淌干又不小心冒了出来,从腮边细细滑落,滴进一只宽大的掌心间。他这会儿太脆弱了,薛眠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害怕与彷徨,哽咽着低声哭道:“别靠我太近……会传染……你……”

    “那就传染吧。”费南渡抬起头,微笑的凝视着他,抬手替他抹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这样我们就能比赛,看看谁先康复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赢过我吗?那好,那这次……你要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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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毒君还觉得不够虐!这根本就是送上门的英雄救美嘛,不阔以,绝不阔以!要一起生一起死才够虐心虐肾!

    所以下一步——

    歇歇吧,虐什么虐,咱是he文,不要be!要阖家团圆其乐融融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夫夫双双把家还!

    ——是不是鸭读者宝宝们~~~

    好啦周一见哦!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