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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面圣!”
    楼天宝僵硬了一会儿, 稳定了自己的心神。

    “你是说……”楼天宝道,“那只鬼在正上方窥视我们?”

    老鬼点头。

    他说:“你可能不知道,往常人家的前后院以及周围都是有家神看守,即便没有家神也会有天然的屏障。但是七果世界里没有。这里的灵气太稀薄了, 鬼怪如入无人之境, 修炼者吃不饱, 但也不会受到束缚。只有家宅前后还有一些阻拦, 这种公共场合, 鬼怪之流想进就进。”

    “所以他可以透过房顶直接窥视到房屋内的情形。老鬼,要是这样的话, 宁帝岂不是想看谁就看谁?”

    老鬼从袖口里拿出一只葫芦,拔了塞子喝了口酒。

    “从技术层面上说,的确是这样。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如果他频繁查看别人的隐私,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我会一直没和你说这个?”

    楼天宝:“……你这是说你经常出去查探别人隐私吗。”

    老鬼咳嗽一声:“我只是经常外出,小丫头片子, 不要乱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说话跟斗鸡似的, 里头洗澡的谢允听外头叽叽咕咕, 便说:“你要背书就先出去吧, 我洗好了, 衣服自己能穿。”

    楼天宝忙起身, 将老鬼放到自己肩膀上。屏风上的少年将里衣穿好,楼天宝这才进去帮他整理外衣。

    谢允对楼天宝说:“换你洗吧,我让外院的小厮重新换一桶进来。”

    楼天宝本想说不用, 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么说, 谢允可能会以为自己要用他的洗澡水, 这才敷衍地点头。

    谢允开了门让人送水进来,他拿了书回房了。

    楼天宝叹了口气。她拿出一把锁挂到门上,打开了任意门,快速洗了个淋浴。

    洗完出来,水桶里的水还有些温度。

    楼天宝摇摇头,刚想走去开门,就听坐在屏风上的老鬼说:“小丫头,你洗澡的时候有人过来推门你知道么。”

    楼天宝的手停了一停。

    “谢允是个很懂礼数的孩子。他不会偷窥的。外边的是谁?”

    老鬼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他问你水温怎么样。我捏着嗓子说正好。”

    楼天宝无奈道:“你不用捏着嗓子,我都怀疑他没听到你说话。”

    说完,她推门出去了。

    屋外果然有人等着。楼天宝一看,居然是宁更生这小子。

    他手里拿着衣服,抬头见了楼天宝,愣了片刻之后,竟然十分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

    楼天宝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还是一副呆愣的样子。

    宁更生被她取笑了,神智顿时清醒,也察觉到自己倒退一步这件事有多丢脸,但一时间又想不到怼她的话,不由得“你你你我我我”起来。

    楼天宝等他口吃完毕,这才说:“你不要多想。我和你碰面纯属巧合,我没有故意等你,你也没有故意跑来等我,你让小厮给你换一桶水,这天水太容易凉了。”

    宁更生听她绕了一通,脑子有点晕。

    楼天宝走了两步,身后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

    楼天宝没理他,径直回去了。

    肩膀上的老鬼忍不住笑。他觉得楼天宝每次乘人之危的样子很有趣。

    宁更生这小子可能察觉了些什么,但他一直笃定不了,

    楼天宝裹着斗篷站在门外,对他说:“先别笑了。明天还有一场考试,明天的考题是艺文与杂文诗赋。诗词歌赋我作的不好,自己亲自上阵肯定会出事。”

    “还是按今天的办法来吧。我帮你。”

    楼天宝有些惊讶:“你不怕那只鬼看到你吗?”

    老鬼道:“他看你是看蚂蚁。你看我也是蚂蚁。你说他能不能看到蚂蚁眼中的蚂蚁?”

    这肯定是看不到的。

    老鬼又说:“别小瞧我的镜花水月了。你以为殷其雷给我补充的灵气很少?”

    楼天宝:“难道不是为了挤过门缝出去看小姑娘?”

    老鬼:“……”

    老鬼说:“这么做几乎不消耗我身体的能量。如果说之前是水瓶,现在就是滴漏。这是镜花水月的高阶能力,化有为无的一个阶段。当达到最高阶段时,我可以彻底分解、或是成为肉眼看不到的微型个体。”

    原来如此。

    没想到鬼怪的能力居然还能用相当科学的方法解释。

    考试第三日,楼天宝依然是与老鬼和001合作,结束了考试。

    期间,头顶的鬼眼依然不断探视着贡院里的考生,然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找到。

    春闱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

    结束了考试的楼天宝与谢允回到王府,两个人二话不说,各回各屋去睡了个大觉。

    七果世界的楼天宝身体不行,小时候伤到了根本,调养起来非常麻烦,也很容易感到劳累。

    之前去地狱殿堂,她就明显觉得体力不够,这连续考试两日,她更是觉得累。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辛苦。

    春闱之后又是一段空闲期,这段时间正值二月末三月初,上京内外有了春意,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

    楼天宝在家宅惯了,一点不想出去玩,每日看看书看看题,要么作诗作赋提高应考能力。

    北宁的国疆南部常有春汛,又因水利工程不善,每年的春汛都容易演变成洪灾,规模不大,就是十分恼人,就像那冬天反复生出来的冻疮一样,冥顽不化。

    贤王这几日一直呆在宫中,春日政事繁忙。又听说北宁的关外有外敌来犯,康王也忙得脚不沾地,经常与军机大臣和宁帝一起讨论政事,养心殿的烛火从天黑烧到天明。

    楼天宝看过一些史料,往常会试揭榜前,全国上下的读书人都会求神拜佛,孔庙的门槛能给善男信女踏秃掉色。

    就算往常的庙宇再冷清,这时候也会有些人前去许愿上香。

    楼天宝与谢允早就默了卷子给孔先生和其他塾师看,结果也不出她所料,孔先生更偏好谢允的答案,而不是他的。

    有塾师对她的文章极为推崇,但孔先生并不喜欢,还斥责其言论“有大逆不道之嫌”,楼天宝也没说什么。

    这次会试,来上京参考的举子大约一千七百多人,而贡士之名额只有一百五十人,比之往届是缩减了一些。十一人中取一人,风险不小。谢允比较信任孔先生,他反复问了几次楼天宝卷子内容,还想让孔先生重新判一判。

    孔先生这么顽固,再怎么判也是一样。

    楼天宝不付钱上课,写的题也不合他心意,孔先生能给脸色就有鬼了。

    就在这段忙碌的春日时光里,春闱揭榜了。

    揭榜当日,楼天宝很早就醒了。她穿了件深色的长衫,开了门搬了凳子坐在房门口,看那半明不暗的天。

    院里也早早忙碌起来了,楼天宝听着远处的声儿,大概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四美和汪来又去压赌,念夏把一半身家都压了上去,看上去非常紧张。

    谢允已经不管他们了,但是有一点是明令禁止的,那就是不能去外头的赌坊赌科考。上京城禁赌,但地下赌坊多如牛毛,且屡查屡禁屡开,每年三月揭榜之后,都有一段严打期,俗称“考禁月”。

    贤王府上曾有家丁参与外头的赌局,不仅赔得倾家荡产,还吃了好一顿家法,屁股蛋子都被打烂了。

    再那之后,就没人敢明着出去赌。

    “吃个红鸡蛋!当门红!”

    郑二家的不知从哪里出来,挖了三个染红的鸡蛋放在楼天宝手里。她说:“你今儿怎么不去吃早饭?少爷已经吃过鸡蛋了,我这儿还留了几个给你。快趁热吃,后头还有些稀粥,吃不下就去喝一碗。”

    楼天宝愣了愣,笑着点点头。她在门框上敲了一下鸡蛋的空心处,再上下左右揉捻一圈,那壳就碎了,两指一剥,整个弹壳就跟一张纸一样从鸡蛋上卷了下来。

    鸡蛋是土鸡蛋,蛋黄澄澄,楼天宝进屋拿了杯子喝了口水。

    谢允似乎已经去了前院,准备出门看榜。汪来和一帮小厮速度更快,他们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冲出去了。

    卯正时分,空气中飘荡着丝丝寒冷。楼天宝心里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跟着去看榜,廊下就跑来了一个人,是簌花。

    她笑嘻嘻地过来拉楼天宝:“怎么还在这里愣着。再过一会儿汪来他们就要回来了,去前头等消息吧。”

    楼天宝道:“我只是个蹭考的书童,今儿还是让允哥儿做主角吧。”

    簌花说:“不是我要你去,是世子让你去。你要是不去,他也不会走。”

    楼天宝赶紧放了鸡蛋,抓了一件斗篷就去了前院。

    谢允穿戴整齐,他身上的腰带也换成了红色。

    他见楼天宝到了,便说:“两位管家都出门去了,孔先生和其他塾师在厅上候着。”

    楼天宝有些惊讶:“他们来做什么?”

    谢允说:“会试就是这样,天不亮大开院门,有热心的老师会赶来等成绩。孔先生最高也就考中贡士,其他塾师大多是举子。如果我们中了,他们可能比我们还要高兴。茶已经奉过了,等报喜官的马进了院他们自然会出来。”

    从会试开始,前九十九名取录的贡生,报喜的小吏会在揭榜的第一时间骑快马跑至家门口报喜。

    小吏都是之前院试、乡试、会试之中的胥吏,他们争先恐后要当报喜的——报喜能拿“彩头”,越是有钱的人家,给的越多,这一趟跑下来,口袋能装个大满。

    楼天宝本以为谢允会出门去看榜,现在一看,大概是要先等报喜官进门,才能出去看。

    她便拢了拢袖子,站到一旁去。

    门外马蹄阵阵,天光熹微,而石板路上却已热闹非凡。上京城很大,但在这个时辰里,中道上只有报喜官会驾快马奔驰,那“嘚嘚”的马蹄声响彻了十八条街巷。

    厅上几位塾师都支棱着耳朵听着呢,可那蹄音不断从门口过去,就没见有哪个进门的。

    孔先生有些后悔,早知道让他那两个书童也去看榜。他的书童看惯了宁方正圆体,找名字一定很快。

    孔先生正这么想着,前院忽然骚动起来。

    就听那门上有一人高喊:“捷报上京统正贤亲王府老爷,谢讳允,高中乙戌科会试第十一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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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等会儿点个炸鸡吃吃。一整只鸡的那种炸鸡好吃么?

    下面是唐十五同学点的殷其雷小剧场~

    殷其雷的经历与八果的上神有关。

    殷其雷其名,来自《诗经·国风·召南》。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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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诗句的意思,大概是讲外头打雷了,那外头的君子,请快些回家。

    而给殷其雷取名的人,是诗经时代的上神,一位后期会出现的人物。

    。

    殷其雷小时候就很怕雷,他在不懂自己名字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己的饲养者,总是一边抚摸自己的毛发,一边念叨自己的名字。

    他以为她是心疼自己。

    小殷其雷是猫猫,对饲养自己的人有天生的依恋之情,他就渐渐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每次打雷她都会来找自己。

    猫猫感觉自己好像逐渐不怕打雷了,也会在雷雨天里一边叫一边跑到饲养者的膝盖上安慰她。

    殷其雷从一只小小的黑猫慢慢长大,从黑色的煤球变成了两只煤球大小。

    。

    然后他知道了一件事。

    饲养者给他起这个名,是因为她思慕之人,是一位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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