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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
    “别打我!我招!我招!”

    “今日我在路上雇了个赶驴的,我问他有没有女人,他说没有,我便说我也没有男人,我两人在野地里就办了那事。

    来到县城,我哄他说,他那身装扮去我家入不得眼,让他去买身衣裳,我就去采了些蓖麻籽,剥皮锤碎了,拌在饭里,等他买了衣裳,便哄他吃了饭。

    我用香在衣角烧了两个洞,让他去找掌柜赔钱,到时候得了钱,又白得一身衣裳。赶驴的信了我的话,便带我到布庄闹事。

    这时他腹中毒发,我便说是掌柜与和尚打死的,要他俩赔钱……”

    张樾连连摇头道:

    “真是最毒妇人心!人家不过是被你哄着占了一回你身子,你却要用人家的尸身去敲诈!若不是你贪心连和尚也不放过,恐怕这会已经骑着毛驴,揣着五十两银钞回家了吧?”

    回寺院的路上,明远不禁问道:“蓖麻不过是寻常之物,竟然有如此剧毒,难道就不能解毒了吗?”

    “我也没有见过说专门解蓖麻毒的药,只知道煮熟的蓖麻籽毒性就没有了。”

    张樾一只背着手不说话,花荞好奇问他:

    “想什么呢?最毒妇人心?这都谁教你的?”

    “我突然想起,呼延锦这时应该也在查那二十来个和尚的案子,不知又是个什么原因?”张樾有句话没说出来:今天怎么都跟和尚扯上了?

    京城里的呼延锦,就不像花荞这么顺利,三句两句就把那妇人镇住了。

    花荞得没错,僧录司只有两个人,再加上这是谋反案,他们很快就把这二十多个和尚交到了刑部。

    谋反是十恶不赦中的首恶,一向都是由皇上直接裁断,刑部并未将案子再递大理寺,而是直接上呈皇上,请皇上定夺。

    还好他们预先通知了呼延锦,他和徐之锦一商量,先将此案拦下来。

    “皇上,此案是否能发回大理寺重审?”徐之锦上前启奏道。

    “哦?谋反案,都是砍头,这有什么值得重审的?”

    呼延锦也出列道:“僧人出家,六根清净,谋反,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再加上他们沿途含冤,若真是被枉杀,那就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请皇上三思。”

    皇上想了想,今年确实一直不太平,若是惹怒了佛祖,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他点头道:“好,朕给你们三天时间,由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三司会审此案。三日之后,若没有充分证据,这二十四个和尚,午门外问斩!”

    只有三天时间,他们不可能到两千里外的咸宁去取证,唯一的材料,就是随着犯人一起送上来的卷宗,而这正是他们需要推翻的卷宗。

    两人一同走出大殿,现在,他们只能从那些和尚问起。

    从咸宁拉到京城来行刑,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当时怕各地官员滥杀无辜,太祖皇帝便规定,死刑必须上报京师,由三法司审过无误之后再执行。

    这二十四个和尚,被关在刑部大狱中。

    呼延锦他们商量决定,由三法司分开提审。

    他们各审了两人之后,基本有了案宗外没有写上的起因:

    因为出家做和尚便可以免于交税,一些交不起税的平民,便选择出家。除了税收,更重要的是出家人没有子嗣,这势必会影响人口增长。

    太祖皇帝为了限制僧人过多,便对各地出家为僧做了一些限定。

    长安咸宁县庙宇众多,当地的府衙为了收税,已经很久没有开放各庙宇的新和尚录用。很多庙宇都出现了只有老和尚,没有小和尚的状况。

    大明的庙宇主持,都是由朝廷任命的,相当于庙宇也是由朝廷管辖。

    这些主持们看到咸宁县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歪曲朝廷的法令,便想联合以来到府衙去抗议。

    谁知还没有出发去长安府衙,就被一个僧人检举,碰头的二十四位僧人被县衙一锅端。

    这两年朝代更迭,皇上最看重的就是平叛的官员,这是首功。陕西行都司的李英,就是一个平叛获擢升的榜样。

    咸宁县令立刻将这些僧人聚众抗议,定性为造反,判了死罪。就等着拉到北京师斩首,皇上给自己加官进爵。

    “大人,我们无意反抗朝廷,我们要抵制的是当地官员,他们滥用职权,曲解法令,使得庙宇僧众青黄不接。”

    “大人!我们只是要维护寺庙的权利,难道这就是造反吗?”

    刑部吴中吴尚书和呼延锦一起往外走,吴尚书道:

    “哪怕他们只是自证,我们也应该让皇上知道这个真相。若是纵容了咸宁县的这个行为,那和鼓励杀良冒功有什么区别?”

    呼延锦点点头说:“不错,这不是砍二十四颗脑袋的问题,督察院也会派人到长安府进行调查核证,只是,要说服皇上,先放弃行刑的决定。”

    吴尚书走后,呼延锦站在刑部门外,等着徐之锦整理完讯案出来。

    忽见滕定、李英二人,脚下生风的大步朝他走来。

    第338章 李都督出手助呼延

    呼延锦与这位新上任的,陕西行都司左都督李英并无交往,看见两位将军走过来,他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滕定笑道:“呼延大人,我知道您愁的是什么。您对滕家有恩,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滕将军说这话,当然是因为儿子滕子俊。

    他已经知道,呼延锦是宝应长公主的师兄,长公主那个医馆,也是呼延大人帮着开起来的。

    滕子俊做手术当天晚上开始发烧,送到医馆里住了几天,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回家了。

    呼延锦道:“见过二位将军,呼延确实在发愁。眼见地方官的蒙蔽,就要使皇上陷于失察,做为臣子,却不能在短期内拿出证据……”

    “您忘了?这位李英李将军,亦是来自陕西,行都司就在长安,对此案刚好有些了解。”

    李英少年英雄,戎马十来年,带着一身豪气。

    他拱手道:“李英昨日大殿上听闻长安几十个和尚造反,就觉得十分诧异,幸好呼延大人向皇上申请核查,总算有了矫正的机会。”

    正说着,徐之锦从刑部出来,一听李将军的话,喜出望外道:“大理寺就在后面,不如几位大人移步大理寺详谈。”

    陕西行都司与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向来进水不犯河水,若不是滕定将军相求,李英必不会趟这趟浑水,毕竟自己还要待在陕西的地头上。

    僧人造反这件事,就算去查,布政使司不过是拿长安府,甚至只是咸宁县令顶过去,动不了他一分一毫,可仇就算结下了。

    李英帮呼延锦翻案,可以说是百弊而无一利。

    可他也是个热血汉子。

    先是将呼延锦、徐之锦在朝堂上,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与皇上据理力争,又是与自己同为武官的滕定苦苦相求,他这才决定助呼延大人他们一臂之力。

    “陕西天高皇帝远,当初太子朱标到长安考察,说是圣上有意迁都长安,大家都很高兴。可后来定都南京,又迁都北京,早就把长安忘在脑后。

    当地三司各有各的算盘,哪怕是我们行都司,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求不去荼毒百姓,就算是功德了。

    我能做到的,就是到皇上面前,将我知道的实际情况,禀明皇上。其他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还望呼延大人、徐大人体谅。”

    李英一番话,呼延锦才知道,抓了闹事和尚当做造反,这不过是一叶知秋罢了。

    “这已是难能可贵,能够佐证和尚的供词不是一面之词,呼延感激不尽!”

    事不宜迟,他们约了吴尚书,四个人共同进宫面圣。

    潭柘寺里,花荞正和小七、灿儿、小高走在通往观音庙的小道上。

    今天长公主们自由活动,她问了一下,没人愿意大热天去登山。张樾要在佛堂守着太皇太后和张太后,花荞只好自己往潭柘寺最高处的观音庙走。

    “这一路都是树荫,并不是很热啊,为什么都不愿意出来?”

    小七笑道:“长公主们都是金枝玉叶,行不回头、笑不露齿,哪有像您这样步履如飞的?您上山这样快,当心下山的时候腿打飘。”

    “长公主,我还听到有和尚说,这山上有野豕出没,我们还是小心点。”灿儿一脸紧张的说:“野豕发起狂来,连黑瞎子都怕。”

    “这都是人来人往的路,哪来的野豕?上次嘉兴不也跟着小七、小高上去过,就什么也没遇到……到……”

    花荞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小高挡在身后,路边树林的草丛里悉悉索索,像是随时有什么要跳出来一样。

    小高低声说:“你们原地不要动,我过去看看。”

    说着,他外衣袖子一翻,露出里面的袖剑。小心翼翼的,向着树林里有响动的草丛走去。

    谁知他刚靠近草丛,就有两个手持朴刀的大汉跳了出来,同时,他听到了小七的尖叫声。

    小高回头一看,花荞她们旁边也有个持刀大汉,他已经将挡在花荞前面的小七推到在地,小高顾不得眼前这两个人,转头就往花荞那边跑去。

    可这两个人本来就是要引诱小高,隔开他与那几个女人,又怎会放他回头?

    两人举着刀一起向小高砍过去。

    小高没法,只好先应付这两个歹徒。他的袖箭只有不足上臂长,这样才方便折叠,伸出去就比手背长出几寸。

    就是一把匕首的长度。

    只见小高转身迎着他们一矮身,直攻他们的下盘,跟着手握着拳头冲出去,看似要用拳击,可拳头未到,袖剑已经刺入对方身体。

    佛门圣地,他不想杀人。

    丢下那两个倒在地上干嚎的歹人,他转头奔向花荞,花荞已经用袖箭,射瞎了那大汉的一只眼睛。

    “说!你们是什么人?!”

    小高一脚踢在地上那大汉的身上。

    他手捂着还在流血的眼睛哭到:“我们只是来打劫的,并不想要你们的命。我们以前也是有土地的农民,可永乐帝建北都时,我们的地都被征没了,允许我们上山当了猎户。

    可现在要交的兽皮一年比一年多,可野兽却一年比一年少,我们活不下去啊!这才想着出来打劫……”

    花荞从腰包里掏出一把薄刃小刀,让灿儿用火折子烧烧,对那射瞎眼的大汉说:

    “你上前来,你的眼睛反正已经瞎了,我替你拔箭。”

    草丛里那两个被刺伤的大汉,也已经爬了起来,他们远远的坐在地上并不敢过来。

    那瞎眼大汉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小高低吼道:

    “敢打劫不敢拔箭?还不滚过来!”

    那人磨磨蹭蹭的过来,花荞道:“我要杀你何必等现在?我的箭向下一点,射你咽喉难道不比眼睛容易?”

    草丛里那两个人,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不错,他那把看都没看见的刀,割断他们咽喉,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叫什么?”花荞一边烤着刀,一边问道。

    “你是要抓我们去坐牢吗?我们不想坐牢,牢里的牢头盘剥。一点不比外面少……”

    “我只问你叫什么,谁跟你扯坐牢?”

    “大家都叫我大老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