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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走?”

    吾辰良看看儿子身边站着的小个子兵,以前的花荞姑娘,现在的宝应公主,冷冷一笑:

    “你们又能走到哪里?今日在城头,花有财花大师,已经被朱瞻基一箭射死,你以为,凭她一个公主,就有能力保护你吗?”

    “阿爹?不可能!阿爹已经逃出宫外,不可能还在城墙上被射死。一定是你们找了个替身,被太子识破了。再说,跟师兄走,我就只有一个身份,我们相互照应,没有公主。”

    他们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趁着在宫外,一起离开。

    吾辰良冷哼一声:“看来,又是个连父亲都不要的!既然如此,你们何必多此一举?我姓吾,你姓呼延,从此两不相欠,各不相干!你们走吧。”

    “伯父,不是的,我们没有不要父亲!师兄一直都说,以后我们要好好孝敬您。

    我从小是由我的养父照顾长大,直到十六岁才见到我的生父,虽能给我一世荣华,可生恩大于人,养恩大于天,我不能置我的养父于不顾。

    况且,我与师兄两情相悦,我绝不会放开他,他在,我在……”

    “厚颜无耻!深闺女子抛头露面,就已经是离经叛道,还有脸说什么‘两情相悦’?还好你选择离开朱高炽,否则,连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你也就配和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混在一起!”

    吾辰良语气说得重,花荞从没想过,自己在师兄父亲眼中,是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样子,委屈得眼眶一红,咬着唇就快要哭出来。

    呼延锦一把搂住花荞,对着父亲说:“你想把我们气走,尽管骂我,她一个清清白白大姑娘,你凭什么这样说她。

    你其实心里明白得很,朱文至没有能力治理好整个大明,更何况,他现在只想着将大明一分为二,与洪熙帝或是汉王分而治之。

    你想报的仇,不可能借他来实现,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刚刚能够和平发展的大明四分五裂,战火连天,生灵涂炭。

    我相信,这决不是建文帝想看到的!阿荞,我们走。”

    “等等!”吾辰良拦道:“这对呼延鞭,是你呼延家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说着,他将那一对鞭,连同呼延锦做的拐杖型套子,一起扔在呼延锦脚下。

    呼延锦知道,父亲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他捡起其中的一根道:

    “这根打过花荞,理应赔给她。得了你的礼,阿荞,你过去给他行个谢礼。”

    呼延锦向花荞打了个眼色。

    他本可以挟持他父亲,逼城卫开门,可毕竟是父亲,他下不了这个手。正想着去哪里放一把火,忽然听到有人骂道:

    “无耻反贼!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你敢扒爷爷衣服,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张樾!”

    呼延锦和花荞同时叫到,两人同时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个军帐跑去。

    “娘的!不扒你衣服,老子的烙铁往哪烙?”这是周闯的声音。

    两人到了帐外,呼延锦喊道:

    “周大人,吾将军有事请您。”

    只听“咣当”一声,应该是周闯将烙铁扔回了火盆,拍了拍手向外走。

    帘子一掀开,呼延锦的短剑就已经横在他的脖子上。

    花荞冲了进去,里面两个小兵看见突然进来一个羽林卫,还正想走过来询问,花荞两颗飞石,先后砸向他们面门,两个都倒下来哼哼。

    “花荞?哎呀我的小可爱!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樾笑得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

    “舅公,您若想离开,就不要这么多话。”

    花荞又气又好笑,弹开匕首,割断了绑在张樾手腕上的牛皮带。这种带子有弹性,但是会越挣扎越紧,张樾被绑了几天,还真的没办法挣脱。

    呼延锦已经撕了条布,塞在周闯的嘴里,拉着他退进了帐篷。

    张樾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笑道:“你也有这一天,看我不扒了你衣服,给你烙两个纹身!”

    呼延锦对花荞和张樾一摆头:

    “走!刚好挟持他,让城卫开门!”

    第319章 皇太子收复应天府

    呼延锦抓着监军周闯,花荞、张樾跟在后面,几个人正想向城门走去。

    巡营的一队士兵发现了他们,将他们包围起来:“站住!什么人?”

    花荞掏出呼延锦烧火器库留下来两根燃烧弹,用火折子点燃,张樾接过去朝着大帐顶上一扔,大帐立刻燃烧了起来。

    第二根,张樾扔得更远。一下子两处起火,营中士兵乱了起来。

    因为营帐之间相隔很近,北风一吹,火苗见风起势,很快就连城墙上的士兵也慌乱了。

    “叫他们开城门!”

    呼延锦用短剑压着周闯的脖子向他喝到。

    周闯捋了捋被压麻的舌头叫到:“我是周监军,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可他才来几天,士兵们根本不买他的账,反而有几个士兵朝着他们冲了上来。

    张樾夺了把刀,将扑过来的几个都砍了。花荞紧握着匕首,护着呼延锦。

    可城门不开,周闯这个肉盾又没多大作用,他们身边的士兵越围越多,要杀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让开!”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营房后传来。

    火光中,士兵们都认出来,这是朝夕带他们操练的主帅吾将军。可是……吾将军怎么穿着校尉的铠甲?还浑身湿漉漉的?

    大家都纷纷让开一条道,让他进去。

    吾辰良一步一步的向呼延锦走去,他脸上带着凄厉的惨笑,连声斥问道:

    “你为何要害我?本将军戎马一生,从未做过战场逃兵,你却要将我置于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呼延锦刚才打晕了父亲,因为他们要四处放火,便将父亲换了校尉的衣服,让他躺在营房后饮马的池子中。

    本想着,父亲醒过来时,可以逃生,却没料到,冷水加快了清醒,更没想到,父亲以此为耻。

    他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轰!轰!”

    大家都惊呼起来,一些正在灭火的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火灼伤。

    这是呼延锦他们刚才四处放的几个油桶。就在周闯审讯人的那个营帐,角落里整整齐齐码着几罐灯油,张樾把它们放在几个营帐之间,大火烧到油桶,自然会引起爆炸,再引燃周围的帐篷。

    这样带油的火,燃烧快,还不容易扑灭。

    城外早就发现城门内一片火光,梁格兴奋的组织军队随时准备打进去。

    “殿下!这一定是呼延大人得手了!下午炸了火器库,晚上又烧了城卫营房,呼延大人做文官太屈才了,他应该做五军……”

    梁格自知失言,连忙笑到:“末将是太高兴了,不该枉议。”

    朱瞻基也很高兴,他摆手道表示无妨:“孤是太子,他便是孤的詹士,孤是大将军,他便是孤的副将,呼延锦与孤,跬步不离也。”

    此时的呼延锦,正将手里的周闯一推,飞身扑向自己父亲。

    张樾站得近,动作比他更快。他一把扣住吾辰良的脉门,夺下了吾将军准备割颈脉自杀的刀。

    营帐起火,已救无可救,自己穿着下属军官的铠甲,好似随时准备隐匿逃跑,这对吾辰良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关键是刚才呼延锦那句:这绝不是建文帝想看到。

    今日朱文至登基发生意外,被他挟制的朝臣多有反抗,他已经杀了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兵部尚书张延。

    二十多年前血腥的一幕幕,仿佛又开始重演。

    张樾要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吾辰良道:“我自己尚且求死,还怕你的刀吗?我去给你们开门。”

    张樾松了手,吾辰良看了呼延锦一眼,朝着城门走去。

    随着铰链的“吱呀”声,高桥门慢慢升了起来。这开门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

    还没等呼延锦他们出去,梁格便指挥着城外大军冲了进来。

    城南高桥门被攻破,正阳门上的凌策看得清清楚楚。皇宫里的朱文至本来就是和衣而卧,听到报告,他愣了一下。

    守到凤阳军打过来,最多也就两三天,总比湖广过来的部队快。他里外夹击,生擒朱瞻基,他就有了顺天府朝廷的掣肘。

    还有汉王!汉王会攻打顺天府,朱高炽两线作战,本就吃力,更何况,南方还有会归顺到建文旗下的行省……

    自己会赢!

    可高桥门怎么就被攻破了?

    没关系,那就关门打狗!等朱瞻基进了外郭,他们外面的卫军可以对他们形成合围。

    朱文至红了眼,他叫到:“传赵羾、何绍荣、刘永棠、程济,看朕如何灭了朱瞻基!”

    赵羾今日已经被任命为新的兵部尚书,兵权也转移到他手上。

    武英殿里空荡荡的,许多东西还来不及添置。朱文至记得,自己还是十来岁的时候,来过这里几次,只感觉威严肃穆,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赵羾匆匆忙忙进了宫,一路上,他也看到了,南面映红了天的火光:这样坚固的城门都被攻破了?还是内部出了奸细?

    一切发生得太快,火器库爆炸的硝烟才刚刚散去,连真凶都还没有查出,朱瞻基便进了外郭。赵羾刚刚易主,既然不能回头,只能死保新帝。

    比赵羾先到的是白俞,他进殿禀道:

    “陛下,正阳门守将凌策带领官兵造反,把何守备给砍了!”

    “什么?”

    朱文至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他叫到:“还有孝陵卫!让他们派人接管正阳门!”

    程济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心中一惊:难道正阳门也出事了?这也太快了,初三进城,现在才是初八丑时……

    武英殿里乱成一团,入了外郭直插内城的朱瞻基却意气风发。他已经见了呼延锦,为了防止被合围,他必须尽快突破内城。

    而呼延锦告诉他,正阳门凌策已回归,不仅杀了当时下令开门迎接朱文至大军的守备何绍荣,还打开城门迎接朝廷大军。

    来到正阳门,城门大开着,可里面却打成一片,是凌策的城卫和梅永贞的孝陵卫打在了一起。

    孝陵卫的服制特殊,他们的铠甲里衬的是白袍,朱瞻基一眼就认出来。

    他在马上怒骂道:“梅永贞!你也敢反?若不投降,灭你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