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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他当时慌的很,说话也语无伦次。”乔素锦哽咽地道,“等他走了我又不放心想去找他,隔着围墙喊他。哦,他就住茶水房隔壁的房间,喊了很久都没有人应我。”

    宋宁问道:“当时什么时候时间?”

    “我吃过饭,天已经黑了,估计戌时左右。”

    宋宁道:“你接着说。”

    “从那天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他大概出事三天后,我去胡府找他,去他房间里,发现他的衣服和随身的东西都不见了。”

    “金管事说他那天夜里逃走了,他也报了官府在找他。”

    “我不相信他离开不告诉我,于是我想到他有一回告诉我,他床底的墙有个大洞,他将他的钱都藏在里面了。于是我趁着金管事不注意去翻了,我、我找到了他存的钱,一共七两银票,是他说给我做聘礼的。”

    “所以,我敢确定他不是逃走的。”

    “我除了找到银票,还找到这个!”她从怀里拿了一封信递给宋宁,又犹豫了一下,看着她,“您、您真的会帮我吗?”

    宋宁道:“我不确定能不能帮你,但这个案子我势必要查清楚的。”

    “那、那我相信你。”她将手里的信递给宋宁。

    信是罗瑟写的,一封被揉成纸团的告别信。

    “这封信应该是罗瑟被害那天早上他捡到的。”乔素锦不确定地道,“有、有没有用?”

    宋宁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很有用,多谢了。”

    “那就好,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子毅。”说着悲痛的捂着脸,哭着道,“生要见人,死、死也要见尸!”

    宋宁将信收好,见窦骅和鲁苗苗快到了,她长话短说:“吴子毅多高,多重?”

    “他很高,”乔素锦说着一顿,指着朝这边走来的窦骅,“有他这么高,比他稍微瘦一点。”

    窦骅虽不算高,但目测也有五尺八寸,体重在一百七十斤的样子。

    比窦骅瘦一点,那也算是膀大腰圆了。

    “他自小被拐卖,不认识字,人又老实憨厚,是绝对不可能逃走的。”

    宋宁认同她的说法,一个有卖身契的小厮,丢下自己辛苦积攒的银子和已订婚的未婚妻逃走……就算是逃走,这已是半年过去了,他怎么也该偷偷回来见一见自己的未婚妻。

    “信我先收着。”宋宁道,“你住在哪里,我有事再去找你。”

    乔素锦指着左手边的巷子:“就这巷子里进去,第二家门上贴着黄对联的就是我家了。”

    “好!”宋宁点头,正要说话,乔素锦却是惊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后退着道,“我、我先走了,你、你有事来找我。”

    她说着跑回巷子里。

    宋宁悠悠转头,就看到金广予站在门口。

    第51章 说给你听

    宋宁在江边抄水洗了手脸,上来和金广予打招呼:“金管事。”

    金广予很吃惊地看着宋宁,就见她上身衣服扎在裤腰里,裤子的膝盖上都是泥。

    像是从泥里爬过似的。

    她冲着他一笑,笑容在这傍晚尤显得磊落飒爽:“正好路过,再来看一看。”

    “宋姑娘还在查吗,真是辛苦了。”金广予没理由拒绝她,将她引到门内,问道,“宋姑娘做什么去了,这一身的泥灰。”

    宋宁并不打算收拾自己衣服,用帕子擦了一把脸,笑着道:“我刚从娄府的别院过来,把身上弄脏了,让您见笑了。”

    金广予微微一愣:“这有何可笑的,敬佩宋姑娘认真才是真的。”

    宋宁哈哈一笑,进了门内,路过茶水房的时候脚步一顿:“这是吴子毅的房间吗?”

    “是啊,他走了以后房间就空着的,宋姑娘要进去看看吗?”

    宋宁望着他,金广予顿时笑着做了请的手势,给她开了门。

    房间不大,里面归置的很干净齐全,床上就只有木板连被褥都没有了。

    已经没有上一任主人的痕迹了。

    “多谢了。”宋宁退了出来,金广予重新关门,道,“这孩子人老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了。”

    宋宁视线一转,落在正对着斜对面的花坛上。

    胡府侧门,过了影壁就是花坛,过了半月门更是桃红柳绿姹紫嫣红。

    “这种的什么花?”宋宁道,“怎么没有开花?”

    她今天来回走动,还没有注意到花坛里种着花。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开花不引人注意的缘故。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正想请先生抽空来看一看呢。”金广予道。

    一株如此普通的木芙蓉而已,就算不管它,它也能成活的。

    “这新栽种的吧?”宋宁拨了拨土,金广予呵呵一笑,道,“这一株长这么高大了,不会是新种的。我记得应该是前年了移栽到这里的。”

    宋宁点头道:“明白了!”

    “宋姑娘不进去?”金广予问道。

    “进,进!”宋宁去胡清远的草堂。

    此刻草堂的书房内,胡清远、云燕、苏墨如、马学武以及娄明宇和窦蕊都在。

    窦蕊道:“父亲昨天收到消息,说朝廷派来保宁的钦差四月就出发了,早就入川了。”

    “和金辽谈崩的事也不过年初吧,四月朝廷就让钦差出发了?”娄明宇觉得狐疑。

    朝廷这次很重视征兵的事,也下达了文书告知窦万钊,说会派钦差来保宁帮助征兵调粮的事,但文书送到保宁知府衙门,就七八天前的事。

    无论是知府衙门还是县衙都还没动手开始准备。

    可钦差都快到了,这太蹊跷了。

    “那这钦差走的也太慢了些,”云燕一脸的狐疑,就算坐马车,两个半月也足够了吧,“居然走了四个月!”

    窦蕊低声道:“我爹昨天派人去打探了,他怀疑来的是哪位皇子,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皇子?”胡清远蹙眉,圣上一共娶过两位皇后,后宫妃位也是满的,所以在历朝历代,圣上生的儿子是最多的,足足有十个。

    但如今活着的还在世上的,就只有四位。

    嫡长子是太子,六皇子是皇贵妃所生,七皇子是淑妃娘娘所生,最后一位则是十皇子,是第二位皇后娘娘所出。

    太子辅政已有多年,其他三位皇子还没封王封地,一直住在京城。

    六皇子在宗人府领了差事,七皇子则喜园林,整日醉心于此,一年见不着他几面。

    到是十皇子在京城赫赫有名,不是他能力不凡,亦非他平易近人。

    恰恰相反,十皇子为人挑剔、睚眦必报、最出名的则是,他的挥霍无度。

    三年前,曾有御史写奏疏弹劾十皇子骄奢,第二天,这位御史就拖着三斤中的大金链子,左手宝石右手玉如意,站在金銮殿上高歌有钱好。

    此事,圣上只轻飘飘地训斥了一句,说确实浪费,然后将链子宝石没收了。

    此后,就再没有人敢弹劾十皇子奢华。

    “难道是六皇子来保宁了?”胡清远说完,又觉得不应该,六皇子来保宁不该走四个月还没到,可也不可能是太子,太子若来,必定会写信告诉他。

    七皇子?

    “我爹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七皇子,所以这两天已经开始准备行宫了。”

    胡清远点了点头:“那只可能是七皇子了。”

    十皇子不喜十殿下这个称呼,所以在京城人人尊称他十爷。

    十爷那么讲究享受的人,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川地征兵?

    “得亏不是,否则保宁就不安生了!”苏墨如嗤笑一声道。

    胡清远摇头:“休要胡言!”

    “但是关于行宫的布置……”窦蕊说了一半,忽然看到院内走进来两人,她微微一怔。

    宋宁笑盈盈走进来,冲着各位一行礼,道:“又见面了,我从对岸过来,顺道过来办点事。”

    大家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在她乱塞着的衣服上以及膝盖上两大块泥灰上。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粗俗?”苏墨如凝眉道,“就是那下地的农民也不会像你这样不顾形象。”

    宋宁的视线,落在胡清远的脚上,又收回来笑盈盈地道:“农民不会认为你在夸奖他们,口下留德啊苏小姐。”

    “你怎么说话呢?!”苏墨如怒道。

    宋宁一反常态,接着回敬道:“我怎么说话取决你怎么挑衅我,我动手能力比吵架能力更优秀。”

    她话落,马学武和娄明宇脸色一僵。

    “宋姑娘去对岸查案了。”金广予帮宋宁和大家解释,“顺道来办事,苏小姐别生气。”

    苏墨如眉头紧蹙,面露戒备。

    “去我家别院?”娄明宇脸色发沉,她居然真的是别院查了,她真的在怀疑先生?

    宋宁笑盈盈地道:“是啊,收获很大。”

    她一说完,大家的脸色又是齐齐一变,苏墨如问道:“你在别院有收获,那边能有什么?”

    “第一杀人现场,算不算收获很大?”宋宁说着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马学武问道:“你说在对岸找到杀害罗觅云的现场?”

    “在哪里?”娄明宇追问。

    宋宁看了一眼云燕,回道:“在桔子林里,我用绳子围着的。我还在里面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今天很晚了,明天我们再去大排查。一定更有更多的信息。”

    她说着,拍了拍手里的帕子,露出两张纸,但并不给大家细看,收好了折身便走了。

    众人的面色各异。

    娄明宇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窦蕊低声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