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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而朱彦策亦笑着摆手,示意她无需道歉。

    此事一说开,常之茸便言笑自若,那些不自在,全都没有了。

    甚至还开起了朱彦策的玩笑,说道:“朱公子于朝中婉拒皇上赐婚,扬言有了心爱的女子一事,不会是公子编排的吧?”

    朱彦策愣了片刻,嘴角噙笑道:“并非编排,确有此人。”

    常之茸眼中一亮,却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不便打探,与他笑道:“若是朱公子久追心爱女子不得,可告知于我,女儿家的心思总归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定能帮你出出力。”

    朱彦策看着她梨涡浅笑的模样,有些失了神,片刻后点头应下:“好。”

    可心中却已然刺痛到有些麻木了。

    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甚至不敢喜形于色都浮于面上,可他看着常之茸笑靥如花的面颊,心中那股酸涩的情感便慢慢压抑了下去,只要眼前之人不再躲着自己,是挚友亦或其他身份又有何差别?只要能与她这般轻松的说说话便好。

    甚至此刻的朱彦策,希望房间的这扇门永远不要打开,他想要更多的,能与常之茸独处的时间。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半个时辰后,房门终是被人从外打开了,来人正是面带惊讶的杨菡。

    她推开门后,看了看朱彦策,又看了看常之茸,脸色立即红了,转身喝退了随行的下人们,然后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入了房内,十分歉意的说道:“我还道姐姐已经拿了花束回府了,殊不知竟被那些笨手笨脚的丫鬟误关在了房内,且……朱公子怎么也在此?”

    杨菡看向二人的目光,暧昧有加,原本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阂甚远,却都被杨菡这一通动作,显得他们二人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

    朱彦策正色的回答了杨菡的疑问,杨菡得知是六殿下让他前来,便又是躬身致歉道:“我当真不知朱公子也在此,若是知道的话,不会让姐姐只身前来的,都怪我,我应陪着姐姐一起。”

    常之茸心中有丝不悦,她皱眉说道:“你的意思,好似是我与朱公子在此做什么不苟之事?我们二人清清白白,方才有眼的都能看得到,你亦无需致歉,都是误会罢了。”

    杨菡忙挥退了自己的婢女,并让婢女关上了房门,她转头笑了笑,说道:“姐姐莫气,实非是我有意诬陷姐姐与朱公子的清白,只是京中众人都知,姐姐与朱公子关系匪浅,两人时常私下会面,遂这才想多了。”

    话落,她放低了声音,又笑的羞赧道:“若是姐姐与朱公子没有什么,那我更要因这误会道歉了。若是姐姐和朱公子当真情投意合,现下这里也无他人,我定当会帮姐姐与朱公子隐瞒,我知道如今四殿下不在京中,姐姐难免寂寥,但姐姐且放心,今日之事谁也不会说漏了嘴,便是六殿下都不会知道此事,这些下人们亦不敢出去乱嚼舌根,谁漏了口风,我第一个不会轻饶他们。”

    第62章 .  跟踪   此刻看着常之茸面带微笑,提及李……

    这话说出口, 常之茸险些气笑,连朱彦策都皱了眉头。

    杨菡算盘可真是打的好,连常之茸都不知为何她如此笃定, 自己和朱彦策私下定有苟且, 现下说的好听, 这不是就是变着法的想拿捏住他们二人的把柄吗?

    可惜她这算盘打错了,常之茸始终和朱彦策也没什么超出过友谊之外的事情。

    “元祺王妃思虑过多, 我与朱公子一清二白, 若是因为我们乃是志同道合的挚友,便要诬陷是有私情, 就真是一盆浑水泼上身,洗都洗不净了。”常之茸面上看着丝毫不恼,淡笑说道:“如今四殿下虽不在京中, 但我既然是他的正妃, 往后一心一意便都是他的人,元祺王妃不用在此妄加猜测,亦无需屏退那些下人们,自当让他们看看, 误会已然解除, 遮着掩着,反才叫人猜忌。”

    常之茸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杨菡没想到她否认的如此快。

    此时朱彦策也眸中不悦, 出声说道:“六殿下让我前来取物, 元祺王府的下人却将我领到后院之中, 不知这事元祺王妃能否做个解释?若是传出去,对元祺王府内院风气亦有所影响,我孑然一身倒是无所畏惧, 只怕传出元祺王妃不检点,给王妃身上抹了黑。”

    杨菡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稳了稳心绪,强颜欢笑道:“是我之错,姐姐和朱公子都勿要动气,今日全是我的疏忽,改日一定亲自给二位赔罪才是。”

    说着她便转身推开门,看着外面的下人们,眼神一厉说道:“你们几个不懂事的,都给我去领罚五十大板,做事毛毛躁躁,连带个人都能误入内院,领过罚后便收拾东西滚出府内。”

    如此,人也当着面罚了,杨菡还亲自赔礼道歉,又把二人一同送到了府邸门前。

    临走时,杨菡还满脸自责道:“姐姐,朱公子,我明日定亲自去二位府邸谢罪。”

    常之茸心中始终是憋着气的,她皮笑肉不笑道:“倒是不必大费周章。”

    杨菡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道:“定是要的,谢罪礼也一定会让姐姐和朱公子满意。”

    朱彦策闻言眉头始终是皱着,最后他实是不想与杨菡周旋,乘上马车回府了。

    常之茸亦然,只是马车之上,念双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还暗暗责怪自己大意,不该轻易的离开常之茸身边。

    回府后,常之茸一身疲惫,她安抚念双道:“无需自责,我本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下作,将我与朱公子安排到一间房内,她莫不是以为我与朱公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能做什么出格之事?”

    话音刚落,青影忽然现身,俯身说道:“有一事需禀告王妃。”

    常之茸微愣:“何事?”

    青影说道:“近一个月来,一直有人暗中跟踪王妃,但始终没有何异样动作,属下便没有及时告知,今日去了元祺王府后,才知晓跟踪之人是元祺王府内之人。”

    常之茸一惊,同时心中一凛:“竟然跟踪了我如此之久,怪不得知道我与朱公子关系要好。”

    常之茸微皱眉头,心中有些烦闷。

    她思虑了片刻,忽的抬头对青影说道:“你派赤影前去元祺王府,时刻盯着那杨菡,看看她究竟想做何。”

    青影应下,退身离去。

    念双在一旁担忧的问道:“此事……日后会不会传出不好的言论?”

    常之茸沉下气,在所难免的说道:“最难堵的便是悠悠之口,今日即便杨菡已经致歉又让那些下人们领了罚,可此事已出了,谁人都知道我和朱公子在一个房间内被关了半个时辰之久,即便没有什么,恐怕也会有人去臆想什么,看热闹总不嫌事大,到时一传十十传百的,便不知要传成何样,杨菡当真是好算计,她这番就算我和朱公子都是清白的,也能制造一番闲言碎语。”

    念双心中有丝着急:“王妃,我们当如何应对?”

    常之茸想了又想,整理好有些焦躁的心态后,唇角勾起道:“既已出了事端,便以不变应万变,我们无需应对,因为越是加以解释,越显得遮遮掩掩。”

    不仅如此,常之茸还要如往常一样,多与朱彦策有些走动,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着,她便是和朱公子是无话不谈的挚友,再无其他。

    翌日,杨菡果然如约而至,拿了上好的翡翠玉石,还拿了几匹名贵蜀锦,这诚意确实是尽了,只是歉意未必是真,她并未久留,心中定也是清楚常之茸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很是春风得意的走了。

    而京中不出十日,已然传出了元延王妃和丞相府嫡子间的种种言论,虽探讨之人并不多热烈,但亦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茶馆内隐约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听元祺王府的小厮说,前些时日元延王妃和丞相嫡子共处一室近一个时辰之久,啧啧,这孤男寡女的,一个未娶,一个夫君不在京,我还真就不信这二人何事都没有!”

    旁边之人否认道:“不说是被下人误关在一个房间内吗?那几个下人都被严惩了,那日我亲眼所见他们被管事的扔出了元祺王府,平日那般亲和的元祺王妃还因此发了狠话,就你还在这造谣。”

    “嘁,我识得月重楼的小二,他几个月前便总跟我说,元延王妃和朱大公子总一同用膳,关系好的不得了,起初大伙都以为便是君子之交,现下啊,可说不准喽,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猫腻。”

    话落,旁边桌的一个小伙忽然插了句嘴:“要是有猫腻,这二人怕是躲着都来不及,今日我还瞧见元延王府和丞相府的车架在月重楼门口呢,如此坦荡,我瞧着不像是有何要遮掩。”

    这人闻言惊讶道:“这风口浪尖的,他们还敢相会月重楼?当真不怕流言蜚语满天飞啊。”

    与他同桌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便也别乱猜测了,朱大公子在京中向来为人坦荡,众人皆知,他乃是真君子,那元延王妃虽不如何露面,但听说长安街月心堂那间药铺,便是王妃所授意,才可随意赊账。我是不信这二人会私下苟且。”

    说罢,这人也消了八卦之心,几人喝着凉茶又聊起了其他趣事。

    而此时的月重楼的雅阁内,常之茸和朱彦策如往常一般,在此用膳。

    只是这次有了不同,桌上再不是常之茸爱吃的口味,每盘菜都一片通红,看着便觉辣味十足,不得不说月重楼的膳夫很是厉害,不仅能做清口,还能做重口,那剁椒鱼瞧着就令人食欲大开,连不怎么食辣的常之茸都眼馋了。

    朱彦策看着这满满一桌的辣味,心中是甜的,面上却笑着摇头道:“王妃此时约我出来,便不怕外面这些流言更加过分吗?”

    常之茸抿唇一笑:“朱公子不是也没有拒绝我的邀请吗,如今越是遮掩,才越是麻烦。”

    朱彦策点头:“与王妃想法不谋而合。”

    常之茸将菜品都往朱彦策的方向推了推,尤其是那盘剁椒鱼,她笑语晏晏道:“快尝尝这个,今日特意嘱咐了月重楼的膳夫,做一桌辣味来,看着卖相不错,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朱彦策执起竹筷,夹了一箸鱼肉,肉质鲜嫩,入口即化,辣味也是恰到好处,舌尖能体会到微微的刺激感,让人不自觉便想夹第二口。

    常之茸见状,不禁笑的更是开怀:“少见朱公子这般爱吃的模样,看来今日这些辣味没有白做。”

    闻言朱彦策有丝羞愧,强迫自己放下竹箸道:“确是很久没有吃到如此合胃口的食物了。”

    “那便更要多食一些。”

    常之茸自己吃不了几口辣,便开始给朱彦策布菜。

    朱彦策有些许的不适应,因为平日里与他人用膳,近乎是他在照应别人,少见有人能给自己布菜,且因着常之茸曾经做过宫女,布菜的手法都是经过宫中训练的,能够眼尖的识别到朱彦策更爱吃哪个,又确保每道菜都能让他尝到鲜,还能将爱吃的菜多吃几口,侍候的面面俱到。

    最后朱彦策耳朵尖都红了,属实有些招架不住,笑着说道:“王妃这般,让我不禁要羡慕四殿下了,能够有人天天如此在旁侍候,四殿下好福气。”

    常之茸这才放下竹筷,摇头轻笑道:“只是布菜罢了,若说侍候人的本领,我比纤月姑姑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呢,应是四殿下娶了我,福分都变少了。”

    见她如此妄自菲薄,朱彦策面上极是不同意,他温声道:“王妃的好,怕是京中许多女子都不及的,许是王妃自己并未发觉。”

    常之茸笑了起来,有些逗趣道:“我还道只有四殿下会如此恭维于我,原来朱公子也会说这些恭维话。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是清楚的,出嫁前,我总担心自己会成了四殿下的拖累,我无家无势,事事都要靠着殿下庇护,现下想来,确是欠了殿下许多。”

    朱彦策记得常之茸出嫁前,曾与他说过,她对李溯是没有男女之情的,那句话朱彦策始终记在心里。

    可此刻看着常之茸面带微笑,提及李溯时,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朱彦策捏紧了手中的茶盏,语气却依旧温润,他问道:“王妃如今对四殿下的情感,还是和出嫁前一般吗?”

    没想到他会问到如此隐私之事,常之茸有些红了脸,细想来,又觉得此事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不瞒朱公子,我于情感之事上始终比旁人慢半拍,对四殿下亦然。我始终以为我与他是亲情,或许是成婚后,我才慢慢发觉到,他于我而言的重要性,现下,若还要问我对四殿下是何情感,应当就是爱慕之情罢,我当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依赖他,今生今世,恐怕也再不会有一个人,能让我有如此深刻的情感了。”

    第63章 .  阴谋   “死人,他若是死了,太子之位便……

    朱彦策骨节泛白, 握着茶盏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他面上却笑意更甚,温润如风道:“如此便要恭贺王妃,寻得了此生挚爱, 并与他结为眷侣, 这或许是寻常人一辈子都可遇却不可求之事。”

    常之茸笑着拿起茶盏, 以茶代酒的喝下了。

    她知道这一世的自己,已然十分幸运了, 有李溯能够待她如此, 她真的很是知足。

    聊完了自己,常之茸打趣道:“朱公子自不是寻常人, 是丞相府的嫡公子,当今状元郎。连菁姑娘都能够远赴扬州,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朱公子亦能够娶得心爱之人, 只是不知公子心爱的女子,究竟是哪家贵女。”

    朱彦策笑了笑,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 才温声道:“应当过几日, 王妃便会知晓此女子是谁了。”

    朱彦策没有明着透露,常之茸便没再追问,总归这是别人的感情之事。

    只是没想到短短三日后, 皇上的旨意便赐下了, 为二公主李清姝和朱彦策指婚, 一个月后,就要举办二人的婚庆大典,这个事情听闻是朱丞相亲自找景帝商谈的。

    常之茸大惊, 她怎么也看不出,朱彦策会对李清姝心存爱意……且这二人性格南辕北辙,一个傲慢任性,一个温文尔雅,好似怎么也搭不到一起去。

    但是朱丞相的首肯,常之茸还是能够猜出一二来。

    本来丞相府便始终不偏不倚,在朝中保持中立,朱彦策娶京中哪个府上的贵女,都难免会与朝中哪一方势力有所关联,最稳妥的,便是娶一个没有何方势力,亦身份高贵之人。

    此人便是李清姝无二了,她的母妃安嫔在宫中始终是不得宠的,从前便是靠着巴结姬贵妃在后宫生存,自从姬贵妃和三皇子的势力倒下后,安嫔就没有再寻到有力的靠山,因为曾经做姬贵妃走狗之时,便将与姬贵妃对立之人得罪个遍,如现今的瑜贵妃,处处都看安嫔不顺眼,没少在宫里给安嫔下绊子,遂这半年多来,安嫔和李清姝在宫中过的并不甚好,再想翻身当是难上加难。

    朱丞相看重的,便是安嫔于宫中的不得宠和没势力,李清姝又贵为皇嗣,是丞相府的最佳人选,若三皇子势力还在,朱丞相是如何也不会让朱彦策娶李清姝的,她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

    虽然此事常之茸感到惊讶,是因为她了解李清姝和朱彦策二人,但京中百姓可不觉得,都纷纷道此乃天赐良缘,一个是身份高贵的二公主,一个是人人称赞的丞相嫡子,二人身份可谓十分般配,连京中那些个跃跃欲试的贵女们,闻得此消息都不得不放弃。

    因着再自命不凡的贵女,也不敢跟公主做比较,那真是云泥之别。

    而此时的李清姝,接到圣旨后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她事先在宫里没有闻得一丝一毫的风声,这消息对于她来说,如同天降鸿福。

    连安嫔都激动的当场喜极而泣,拉着李清姝的手不断的说:“清姝,你与母妃的好日子,终是要来了!”

    李清姝看着自己母妃颤抖着声音,这一年安嫔发间都生了白丝,她知道瑜贵妃在宫里处处针对母妃,可她亦没有办法,景帝不喜欢母妃,也不喜欢自己,从前有姬贵妃在表面替她二人撑腰,还敢在宫中大声说话,现如今,她已经许久没有踏出自己的院落一步了,只怕出去就要处处碰壁,若是父皇再不为她指婚,她当真便要崩溃了,已经不知多少个黑夜里,她噩梦连连,梦到自己会沦落到和李清娂同样的下场,一个和亲到南蛮,一个和亲去荒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