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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其中年纪最大的男人拉住自家弟弟笑了,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小姑娘有性格,我弟弟很喜欢,我们也很喜欢,明天我们请人上门说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叫我牛大哥。”

    他又指着另一人,说:“这是牛二哥,你未来丈夫叫三蛋,你叫他牛三哥,至于老四,以后你会见到。”

    原来这便是那恶心人的牛家兄弟,她冷笑一声:“久仰大名,牛大蛋、牛二蛋、牛三蛋。这名字很有意思,混蛋、王八蛋、软蛋,你看,跟蛋沾边的都不是好词儿。”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警告你个矮冬瓜,再哔哔我打断你腿。”

    牛三蛋赤红着眼被两个哥哥拉住,牛二蛋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兴奋得直哆嗦,他自言自语道:“太喜欢了,好喜欢这种硬骨头,想想,折断她的骨头,打碎她的骄傲,践踏她的尊严,多刺激,多带感!”

    躲在转角处的阮清秋拳头瞬间硬了,心里澎湃着巨大的怒意,就这么些玩意儿,渣爹竟也同意把自个儿亲闺女嫁过去,当真被钱迷了眼。

    深深吸了口气,心里便有了打算,去牛棚向老爷子请假,今天不干活了,她要去牛家一探究竟。

    ——

    此时上工时间,村里除了一些老人,便是四处野的小孩,阮清秋头戴草帽,把帽沿压得很低,快速走着。

    牛家说是在村尾,其实离村子很远,靠近老羊山山脚,周边一里内看不到其他住户。

    越靠近牛家,人烟越稀少。

    隔了很远,阮清秋便瞧见牛家的院子,与村里人的房屋相比,十分有特点,可以说很奇特。

    房子不是用泥巴土石盖的,而是用木头搭建而成,两层带阁楼的那种,院墙两米以上,且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植被,把牛家院子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到二层。

    不仅如此,院子周围竟然种了一圈高大结实又密集的竹子,外围一圈带刺的荆棘,好似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关于这一点,阮清秋听小姑提过一嘴,没想到会这么惊人,牛家兄弟对外宣称,住的地方远离村子,又挨着老山羊,害怕有猛兽下山,所以种了荆棘和竹子。

    久而久之,村民们便见怪不怪了。

    据阮清秋观察,想进院子只能从正门,她刚一靠近,门里便传来狼犬的叫声,而且不止一条。

    安全意识这么高么!

    她头疼不已时,院子里传来一个少年不满地询问声,“谁啊?”

    见无人应答,偏偏狗又叫个不停,少年越发不耐了,拉开门探出头朝外面看。

    阮清秋躲在远处,耐心等待着,过了大约一小时,人锁门出去了,她才出现。

    揉揉发麻的腿,原地活动放松片刻,阮清秋就地拔了一根竹子,助跑后撑着竹竿跳进院子,两只狗一见她,龇着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上来。

    一竹竿扫去,那力道,刚刚还威猛凶恶的狗瞬间哀嚎着后退,似乎还想找机会咬她。

    阮清秋丢开竹竿,捡了一根木棒在手里握着,警惕的目光与两条狗对视,片刻后那狗竟然夹着尾巴躲进了狗窝。

    尽管如此,她也并不放松,依旧紧握木棒,要是被狗咬了,都不知道这个年代能不能打狂犬疫苗,还是小心为上。

    这座院子给人的感觉太过古怪。

    一楼堂屋两侧分别是两间耳房,依次是厨房和猪圈,她顺着嘎吱作响的木楼梯上去,上面是两间房,一间放杂物,一间放粮食。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阮清秋又下楼看,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想起牛家兄弟的传闻,再结合这院子的情况,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原地来回踱步片刻,阮清秋绕到后院查看,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她也不知道想发现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阮清秋摇头叹气,打算离开时,其中一只狗突然冲到左侧耳房,发出警告的狂吠声。

    嗯?

    她拿起木棒,小心翼翼走进房间,那狗正朝床下凶狠叫唤,回头瞧见阮清秋举着木棒,呜咽着钻进柜子下不出来了。

    只要那恶犬不捣乱,阮清秋也不管它,蹑手蹑脚靠近床下,似乎有沉闷的咚咚声,她慢慢蹲下,耳朵贴着地面听。

    那声音变大了,一下一下的敲着,像敲在人的心上一样。

    阮清秋猛地直起身子,在地下!

    她连忙站起来,点亮桌上的煤油灯,拿在手里弯腰钻进床下,探查之下发现了些端倪。

    床下放了块厚重的木板,木板上落满灰层,加上光线不好,颜色与周遭几乎融为一体,不细瞧很难看出。

    把煤油灯放回去,阮清秋双手抓住木板,手臂微微用力,木板便被她轻松抽了出来,这时再去听,屋子里变得寂静无声,就好像刚才的敲击声只是幻觉。

    她十分肯定,那不是幻觉。

    拿起油灯轻轻蹲下,探头去看之前木板覆盖的地方,一扇上锁的小铁门赫然暴露在阮清秋目光下。

    她用手碰了碰锁,铁门下倏然响起女人的哭泣声和求饶声。

    “求你,牛大哥,放我走吧,我不会告发你们的,我爸有钱,我让他给你们很多钱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求求你!”

    阮清秋的心一沉再沉,过了很久她才声音低哑地说:“你别怕,我救你出来。”

    话音刚落,里面的哭声消失了,她颤声问:“你,你是不是也被抓进来的?还是他们派来试探我的人?”

    那声音里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委屈、害怕、期待……

    “都不是,你让开一些。”

    阮清秋的表情很冷,声音却很温暖,她尽可能安抚底下的可怜女孩,两只手捏住锁头,左右使劲拉。

    “咔哒!”

    锁应声而断。

    她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颤抖着手掀开这扇囚禁少女的铁门,与一双饱含泪水恐惧的眼眸不期而遇,五六平方大小的地窖一览无遗,角落放着简陋的木床,除此外别无他物。

    而少女,一头乱发,赤裸着身体,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恳求地说:“别看。”

    阮清秋捏紧拳,心头发紧,转身在衣柜里找了一套男人的衣服,顺着软梯爬进地窖,语气极为温柔,“小姐姐别怕,你先把衣服穿起来,我等你,一起出去,好吗?”

    说完她转过身,半天没听到动静才轻声催促:“我们要快些,不然他们回来,撞上就麻烦了。”

    少女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忙穿上宽大的衣服,嘴里不住应着,语无伦次地说:“好,好的,我会快点,我要回家,爸爸妈妈在等我……”

    “好,好了。”

    少女看着阮清秋,像看救命稻草一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

    “那好,我先上去,再拉你。”阮清秋回头温声道,明明看起来比少女小几岁,却像大姐姐一样,安抚地摸摸对方乱蓬蓬的头发。

    把人拉出后,少女眼巴巴看着她,趴在院子里的狗却跑进来,冲着少女一阵龇牙吼叫。

    阮清秋假意举起木棒,那狗立刻夹着尾巴转身跑了,此时院子突然响起之前的少年声音。

    “小黑,咋啦?”

    他边说边往堂屋来了,少女吓得面无人色,全身抖若筛糠,她紧紧抓着阮清秋衣角,大颗大颗的泪往掉下,却不敢发出声音。

    “不要怕,进去等我,乖。”

    见少女听话地进了一旁的房间,阮清秋举着木棒等在门后,待人进来一棍敲晕了事。

    “好了,跟我走。”

    那女孩立刻出来,嘴唇还在抖动,紧紧跟在阮清秋身后,死死拉着她的衣角,不敢松手。

    “我把你带出来,他们肯定警觉了,大概会到处找人,你先藏一会儿,那里有温泉,你洗个澡。”

    阮清秋不敢把人带回村子,感觉不安全,也不想连累老师,只有这个山洞她放心,好在洞里有吃的穿的,以及洗漱用品。

    “这是换洗衣服,我在外面守着,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拍拍女孩的头,出去了。

    等她再回来,手上多了烤山药和土豆,还有一些水果,把吃的递给少女,随意地问起话来。

    女孩名叫李茹秀,今年刚十八岁,家住吉安县,还是个学生,今年过年和父母回青山镇探亲时,被牛家兄弟拐走藏了起来。

    迄今为止,她已经失踪了八个月。

    “我想回家,可是我不敢一个人坐车,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洗过澡的李茹秀,面庞眉清目秀,是个好看的姑娘,她恳求地看着阮清秋,眼里已是蓄满泪水。

    “可以,明早天不亮我们就出发,你现在可以一个人呆在这里吗?我给你烧起火堆,再留一盒火柴,天黑了你害怕就擦一根,等火柴点完我就回来了。”

    “别、别丢下我!”

    “我去办事,你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阮清秋必须回去和老爷子说一声,以及想办法拿到去县城的介绍信,否则寸步难行,休想买到车票。

    去吉安县坐汽车都要两小时,凭双腿还要带一个有如惊弓之鸟的李茹秀,只能老实坐车送人回去。

    她不敢去派出所报案,以往看新闻的经验之谈告诉阮清秋,乡里乡亲的,大多沾亲带故,有时候真是帮亲不帮理,好一点人能走,案子不了了之,最坏的情况……

    只怕李茹秀走不掉,她不愿拿女孩的安全冒险,也不想考验人性,此时把人送回家才是要紧事,后面的事可以慢慢再计划。

    人最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

    第34章 毒蛇般的眼盯着她

    比起怕阮清秋离开, 李茹秀更怕她不回来,只好咬着唇放开了阮清秋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反复哀求她:“天黑了你要回来噢。”

    “放心,等我回来。”阮清秋很耐心地温声安慰几句后, 转身离去。

    杏花村如往日那般, 平静而宁和, 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人们在夕阳下有说有笑,炊烟袅袅中一派人间烟火气。

    可谁又知, 在阳光照不到的荆棘林立中, 滋生着怎样的罪恶?

    阮清秋找到在屋后整理草药的老爷子, 也没与他细说, 只道:“阿爷, 我需要张支书开一份去县城的介绍信, 而且这件事暂时不能透露出去。”

    她的神情十分凝重, “很急, 两个人的,明早就出发, 您相信我吗?回来后我会从头到尾,详细给您一个解释。”

    以自己现在的年龄,亲自去找张献民开证明信,恐怕人微言轻, 大概率是拿不到的,除非说清事情原由,可阮清秋偏偏不能吐露真相。

    听了这话, 老爷子背着手走来走去,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少顷他停下脚步,直直望向阮清秋, “既不愿说,我念你年幼,允你有做错事的机会,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哪怕最后被证明是错误的,老头子会给你兜底。”

    话音一转,老爷子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但,这不是你可以恣意妄为的资本和底气,好自为之。”

    她郑重道:“阿爷,我保证自己做的事,行的直端的正,绝不给您丢脸,绝不叫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