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虽然温柔，却斩钉截铁。
灯火零落，月色清冷无暇，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倒映红烛，氤氲气息满盈。
翌日，栖云殿水仙阁。
墨清歌与顾衾墨刚踏入正堂，就见墨星沉在整理各种草药，全神贯注。
“哥哥。”她出言打断，问道，“娘亲呢？”
墨星沉抬眸，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回答道：“娘亲在内堂炼药呢。”
这时候，冷红烛闻见声响，从内堂出来：“歌儿，你怎么来了？”
她的视线，落在墨清歌身旁的人身上，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妖帝……”
“圣女不必客气。”顾衾墨平静出言道，“今日来，是为跟您商量我与歌儿的婚事。”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
婚事！
不止是冷红烛，连墨星沉都微微错愕了一下，一抹欣喜上涌而来。
妹夫可终于舍得开口了。
“婚、婚事……”
冷红烛面露惊诧，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圣女。”顾衾墨恢复正色，道，“吾倾慕歌儿已久，欲聘歌儿为妻，小女下嫁于吾，必捧珠于掌，倾心护佑；寝食相顾，相濡以沫，倘获夫人应允，蒙此皇天浩恩，当舍身相报！”
一番话，认真而又平淡。
冷红烛面露些许诧异，大概也没想过，高高在上的妖帝，会愿说出这样的话。
与万界传闻中那个满身腥风血雨的杀神，倒有些不一样。
见自家娘亲呆滞不说话，墨清歌扯了扯她的衣袖，出言道：“娘亲，娘亲。”
冷红烛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
墨清歌小声道：“给点反应啊。”
不然，气氛容易变尴尬的。
“哦。”冷红烛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出言道，“歌儿她从小就不省心，性子也不太温和，时常发脾气，恐怕会给妖族添麻烦啊。”
“娘亲！”墨清歌急忙打断。
哪有这么损自己女儿的，真是亲娘啊！
“无妨。”顾衾墨淡淡回应。
他早就习惯了。
顿了顿，顾衾墨又接着道：“倘若圣女愿意，隔日便可随我们一同回东海，在下，也必定以礼相待！”
言语之间，尽是诚恳。
冷红烛尴尬笑了笑，出言道：“只要你们二人心意相通，我自然是祝福。”
只要顺应歌儿的心意，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到这里，墨清歌欣然道：“太好了，娘亲，那过几日，你就随我们一同去东海吧。”
墨星沉翻了她一个白眼，小声吐槽道：“咳咳，矜持点，你是女子！”
妹夫还是一脸波澜不惊呢，这丫头倒是先开心起来了。
一点也不矜持！
墨清歌咬了咬下唇，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顾衾墨低眸看了她一眼，看着这丫头急不可耐的模样，眉眼间尽露宠溺。
“歌儿，娘亲祝福你们，只不过，东海，娘亲就不去了。”冷红烛还是委婉回绝了。
墨清歌怔了怔：“娘亲不想去东海吗？”
她倒是也能理解。
娘亲性情温和，从来不爱身处是非之地，相对比东都来说，东海之境，太过复杂。
“嗯。”冷红烛解释道，“我自小生长在栖云殿，早已将此处当成自己的家，也实在不愿再去其它地方了。”
只有栖云殿，才有真真切切的安全感。
沉吟片刻，墨清歌微微叹了一口气，没再强求什么：“歌儿尊重你的决定。”
既然娘亲愿意待在栖云殿，那就让她留下吧。
往后，东都隶属于妖族，栖云殿和东海，也是可以经常来往的。
接着，墨清歌取下指骨上的白玉戒指，交给了墨星沉。
“清歌，你这是做什么？”墨星沉错愕，没有接。
妹妹干嘛将殿主戒指交给他？
“我跟几位长老商量过了。”墨清歌解释道，“今后，栖云殿有你我两位殿主。”
“啊？”
墨星沉一脸惊诧。
姐姐这是要闹哪样，打算做甩手掌柜，把栖云殿丢给他了吗？
墨清歌莞尔一笑：“既然娘亲选择留下，我呢，又要嫁去东海，你就把这戒指好好戴着，也留下来陪着娘亲吧。”
“我……”墨星沉不安道，“我愿意留下来陪着娘亲，但这殿主戒指。”
“戒指，你就戴着吧。”墨清歌开口道，“栖云殿总归不能群龙无首，再者，有我和妖族做后盾，你怕什么？”
说罢，就替他戴好了殿主戒指。
显然，就是强买强卖了。
这一次，墨星沉没再反抗，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好接受了来自妹妹的“好意”。
“嗯。”墨清歌见他乖乖戴上戒指，还算满意，“戴上戒指，日后，你就是栖云殿的殿主了。”
墨星沉看了眼指骨上的白玉戒指，又看了顾衾墨一眼，没好气道：
“以后，可不准欺负我妹妹，要不然，栖云殿第一个起兵反妖族！”
“好。”顾衾墨不怒反笑，应声道，“我会好好待歌儿，若有违背，五雷轰顶。”
他的语气，诚恳至极。
墨星沉和冷红烛相对视一眼，面露些许欣喜。
他想，有妹夫在，妹妹嫁入东海，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如此，我就将歌儿安心托付于你了。”冷红烛的声音，十分温和。
“多谢圣女信任。”顾衾墨云淡风轻道，“还有一事，需告知圣女。”
“你说？”
“我已下万界通缉令，缉拿上官枫，只是近日被困东都，消息堵塞，没准外面已经有了线索。”他墨眸温润了许多，“所以，还请圣女放心，我与歌儿会尽快缉拿上官枫，为您解毒。”
他声线虽然淡漠疏离，却如同一泓清泉，流入冷红烛心底，微微有些触动。
传闻中残暴冷血的妖帝，也有如此细致入微的一面。
看来，妖帝是真的把他们当作家人看待了。
歌儿跟着他，定不会受委屈的。
……
从水仙阁离开，墨清歌跟在顾衾墨身后，迈着小碎步，跟上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皇叔，皇叔。”
顾衾墨停住脚步，墨清歌的身子轻轻撞过来，撞了个满怀。
“哎哟！”
他转过身来，揉了揉女子的小脑袋，问道：“撞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