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萧眉头一挑，“同样的话我问过本尼特，他不来情有可原，你又为什么拒绝？”

    “危险。”海拉道：“我要照顾妹妹。”

    “留下来一样有危险。”

    海拉脸色一沉，“你又预知到什么了？”

    韩萧大致描述了一遍异化之灾，道：“就算留在这颗星球，灾难迟早也会找上你，你和欧若拉有很高的潜力，未来注定是星际，这样你也不跟我走吗？”

    海拉垂下眼帘，陷入犹豫。

    沉默的气氛弥漫，一如高悬夜空的孤独明月。

    良久，海拉才侧过身，低声道：“不跟。”

    韩萧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燃一根烟，吞吐一口云雾，“好，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随意，没有深究的意思，这反而引起了海拉的疑惑，她皱起眉头，道：“你不想知道原因？”

    韩萧哈哈一笑，“别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随口问一问，你来或者不来，对我没多少影响，你现在的实力还帮不上我太多的忙。”

    海拉眼神微冷，虽然拒绝了韩萧，但感受到韩大技师不在乎的态度，她却感受到不受重视的愤懑，脸上挂不住。

    这时，韩萧补充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强迫你做什么。”

    说着，韩萧掏出一串钥匙，抛给海拉，淡淡道：“如果有一天，黑暗吞噬了避难所，这串钥匙通往我的秘密基地，它能让你藏身，地址我放在办公室的暗格，左边第三个抽屉反面夹层，留给你了。”

    海拉把玩着钥匙，神色晦暗不清，忽然道：“你不回来了吗？”

    韩萧似笑非笑，“你很关心？”

    海拉冷哼一声，扬了扬钥匙，表示自己记住了，转身离开。

    在她走出几步的时候，才听到背后传来韩萧笑吟吟的声音。

    “别死了。”

    海拉脚步顿了顿。

    “你也是。”

    待海拉走后，韩萧笑容微敛，扔下烟头，一脚踩灭。

    在他的估计中，海拉跟他走的几率大于百分之五十，没想到海拉做出另一种选择，自己已经剖析了利害，海拉依然选择留下来，原因除了妹妹以外，可能还有别的考虑，黑化前的海拉性格反而不容易猜透。

    不过，韩萧现阶段对海拉的需求确实不迫切，没成长起来的潜力股是没有用的，此时的海拉帮助确实不大，作用甚至比不上那些可以当做炮灰用的高玩，无污染无添加。

    而且如果带上海拉，也势必带着欧若拉，现在的欧若拉就更弱了，一点小风浪都能伤害她，而星际间充满各种已知、未知的危险，哪怕韩萧熟门熟路，心里也很谨慎。

    玩家是极棒的助力，死不了，可劲作，同时韩萧还能享受到独自行动的自由，不用束手束脚，不带着其他人也有好处。

    既然如此，让海拉和欧若拉留在海蓝星说不定是个好选择，距离异化之灾的缓冲期有两三年左右，这两人有安全的环境可以成长，如果跟着自己，立马就要经历危险。

    放任两个潜力股茁壮生长，等到异化之灾爆发后再回来接收，在韩萧看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虽然这么说，被连续拒绝两次，韩萧心里还是很受伤的，自言自语：“难道我的魅力真的这么差，没可能啊。”

    旁边发出声响，一叶青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来，韩萧一早就发现她藏在旁边了，瞥了她一眼，问道：“听到了多少？”

    “全部。”一叶青神色惊异，“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走了，不怕我也离开吗，你把我交换过来，现在又用不上我了？”

    “你自由了，不过你最好留在避难所，我说的灾难可没开玩笑。”

    一叶青神色复杂，点点头，转头走开，韩萧眯起眼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摇头。

    丧钟岛的犯人是2.0版本新跑出来的人物，一叶青是其中一员，被他提前弄了出来，而且一叶青将来会研发出遏制异化之灾的药剂，挺有价值。

    人心难以掌控，但他觉得一叶青留下来的几率不小，她是个挺爱惜生命的人，而且狂热于药剂研究，避难所里这么多玩家，是最佳的试验场地，对一叶青很有吸引力。

    ……

    带上五十个高玩是计划里的重要一环，等到职业联赛打完，在玩家意犹未尽时，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现在已经打到决赛，这几天就能完事，韩萧也在补足该怎么带走玩家的计划。

    这一天，瑞岚越过本尼特，直接联系韩萧，下了最后通牒，措辞十分严厉强硬。

    “黑幽灵，我们知道你抓走了歌朵拉使者，你犯下了一个大错误，我们尊敬你在萌芽战役中做出的贡献，但我们不允许你仗着功劳为所欲为，把歌朵拉人交出来，这将是最后一次警告，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性措施，你将变成我们的敌人，你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你虽然很强，可你不是国家机器的对手。”

    “你好，再见。”

    咔擦。

    韩萧挂断了通讯，揉了揉鼻梁，一脸无奈。

    瑞岚始终不死心，想要对他施压，而韩萧现在不想和他们废话。

    此时韩萧正坐在办公室里，刻尔洛德就在旁边，韩萧走到哪里都带着他。这个歌朵拉人此时正贴着窗户，仔细观察着广场上的玩家，忽然开口。

    “这就是你们星球的特殊现象？”

    刻尔洛德还记得调查任务，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所谓的“异人现象”，看到了许多玩家的特性。

    韩萧心里一动，问道：“这是你的调查任务对吧，你有什么结论吗？”

    第312章 异人与宇宙观

    “谈不上结论，只是针对表象的观察与猜想。”

    刻尔洛德道：“在我接到任务的时候，这颗星球政权对该现象的描述是低级文明视角的初步观察，被你们叫做‘异人现象’，介绍这群异人没有征兆突兀出现，而且越来越多，说不出自己的来历，就这么融入星球环境，行为举止怪异，互相有特殊的联系，而且不会死亡，具有非凡的学习性与成长性……”

    他说了一大段，都是六国对玩家的看法，还有他这段时间的观察，韩萧想知道文明等级更高的物种对此有什么新的看法。

    “最具有辨识性的一点是不会死亡，可以复活，并且人格不变。”刻尔洛德这时才露出调查员的气场，侃侃而谈，“造成这种效果的现象有很多种，最简单的，这是群体性觉醒的异能，很少见的情况，但不乏例子。

    稍微复杂点的可能性，比如生命投影技术，可能是某个高等文明的实验。或者可能是位面交叠产生裂缝，这群异人其实是其他位面不小心降临的特殊生物。又或者是某种无意间的高维投影、遥远文明折跃迁移、时间回溯投影、某种规则下莫名其妙产生的新兴物种等等，能造成这种现象的理论，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十几种。

    最无解的则是宇宙奇观，我个人觉得这种现象可能性最低。”

    刻尔洛德解释道：“异人还有另一个大特征——突兀出现且数量越来越多，比较符合人为的可能性，需要通过特殊的工具回溯源头，探究是否有其他文明插手的迹象，但这要向上级申请稀有的检测工具，若是幕后文明太高级，我们歌朵拉也查不出来……不过说实话，我不觉得这颗星球有什么东西能被使用生命投影技术的高级文明看上。”

    “如果排除人为因素，换成自然因素的话，位面交叠的几率不小，这颗星球的运行轨道可能与一个超大的位面裂隙发生交汇，所以异人才会突然出现，而且源源不绝，只有这颗星球脱离裂隙，这种现象才会消失，裂隙通道是双向的，这颗星球有没有什么突然失踪的事件？”

    韩萧忽然一愣，汉尼斯等人不就突然失踪了吗，莫非真有个裂隙？

    不对，玩家肯定和裂隙没多大关系，但是位面之说倒有点可能性。

    如果玩家存在的世界是一个位面，以游戏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发生交集，不是没可能啊。

    韩萧放飞了一会脑洞，问道：“位面有什么区别吗，通往另一个宇宙？”

    刻尔洛德哈哈一笑，“我知道的位面说法有很多种，就说三种基本的，第一是次级位面，常见于高度发达的魔幻文明，强大的法师可以从其他位面召来生物，这种位面大多是次级位面，诞生于幻想、精神力量，比较靠谱的说法是法师将无穷可能性的幻想坍缩为一个个被确定的实体，即是想象实体化，次级位面既是客观存在的，又在物质上不存在，看似矛盾，其实涉及到感官的差异，感官限定了不同生物、超能者的认知……呃，我不是法师，懂得也不是很深。”

    “第二种则是维度位面、微观位面等等实际存在的位面，这个比较常见，也是最被普遍接受的科学说法。”

    “最后一种位面，是同一个宇宙两个相隔很远的星球，建立了某种联系，诞生虫洞通道，因为双方此前没有交集，便互相认为对方来自异宇宙的位面，但其实是误解。你说的通往另一个宇宙，那是多元宇宙理论，认为还存在无数个宇宙，原来你是这种理论的支持者，不过我们歌朵拉在这一块没什么研究，我也不懂。”

    韩萧若有所思，从“npc”视角听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分析，又是一种全新的看法。

    刻尔洛德继续道：“而高维投影嘛，这涉及到时空维度的理论，举个例子，三维的我们看一个二维平面，就像看着一张纸，这张纸上画着完整的环境，有一个二维人物和一个山脉，二维眼中的世界也是立体的，要翻越这座山才能抵达目的地，而我们伸出手指就能抵达纸上任何一个位置，跨越二维的‘障碍’。而三维在二维的投影，便是手指与纸张接触的那一点点面积，这便是我们在二维人物眼中留下的形象。

    接触面是可以变化的，所以投影的印象不固定，高低维互相的感官是不同的，比如暂时抛开时间是自变量还是因变量的辩论，假设时间是实际存在的第四维，那么在高维生物感官中，我们可能是无数个时间点叠加在一起的生物，类似一条很长的虫子，就是这种意思。异人或许是某种高维存在与我们这一维的接触面，维度方面你最好寻求更专业文明的帮助，我们歌朵拉在这方面比较弱势。”

    韩萧抿嘴，玩家所在的世界技术还没这片宇宙高级，看起来不像是高维投影。

    “新兴物种理论就不说了，我不懂，最无解的可能是宇宙奇观，所谓的宇宙奇观，就是所有文明都解释不了的现象。”

    “也就是未知？”韩萧惊奇，“连三大宇宙级文明都不能解释？”

    “哈哈，连宇宙都有未探索区域，当然有未知的东西，嗯……或许那些高级文明有解释，但是藏着不说，我就和你说说我知道的宇宙观。”

    刻尔洛德开启话痨属性，兴致勃勃。

    “我看过宇宙学概论，研究宇宙的理论有无数种，来源于智慧物种的求知本能，脱胎于‘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里去’，即是对于生命诞生根源、所处世界的真相、存在的意义三者的好奇，其中对世界的好奇推动智慧物种探索这片宇宙的存在形式、本质、起源、真相、发展过程、末日，不同文明形态得出的宇宙理论各有差异。

    追溯到本质是对于物质的探索，构成物质的基础是粒子，而对于粒子的研究理论层出不穷，总结下来，不同的宇宙观理论认为粒子具备不同的形状与作用，微观到极致，粒子只是一个点？或者像星球一样的球形？拥有很多形状？还是形状具有不确定性？最普遍的看法是，只要得出粒子正确的本质，那么所有错误的理论都会被推翻，只剩下唯一正确的体系。

    确实有理论成功自圆其说，并且得到了铁证般的实验数据，然而，不仅仅是一种理论，而是数百种宇宙观理论全都被证实了！这其中甚至有许多貌似相悖的理论！很不可思议吧。

    所有文明对世界的认知还是片面的，与真相隔着一堵很长很长的墙，这么多理论就像在墙上凿出的一个个小洞，透过这个小洞去观测，永远只能看到一部分，我们走不过这堵墙，这些研究理论就是我们看世界的角度，不同角度决定了看到不一样的结果，而这些结果都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

    这就和我刚才提到的感官限制认知一样，世界在生物眼中的具体形象，很大程度取决于这个物种的感官能力，在我们感官无法触及的地方，还藏着无数奥妙。感官既方便物种初步了解世界，也妨碍物种彻底了解世界。

    还记得刚才说的高维投影吧，或许我们宇宙就是高低维的接触面，这片宇宙可能本身就是一个投影。

    甚至有个理论认为世界是虚拟的，自然规律是被打造出的物理引擎，我们是一个更伟大物种创造出来进行宇宙演变的实验场，遵循某种极其复杂的算法。”

    韩萧心脏猛地一跳。

    第313章 选拔

    韩萧眉头一挑，“这理论也被证实了？”

    “那倒没有。”

    刻尔洛德甩了甩辫子，“坚信存在某种造物主或者伟大存在，类似的论调涉及了神学，就绕不过三大宇宙级文明之一的虚灵教派，他们的体系以精神、神秘为主，认为存在不可名状的伟大实体，这是他们的信仰与力量来源……”

    “停，我知道虚灵教派什么德行。”韩萧开口打断。

    “好吧，刚才说到哪了……哦，理论各不相同，但都各自延伸出了无数的科技、应用，所以这些理论、知识体系只是认识世界的工具，工具有好用不好用之分、使用难易之分，正确的工具做匹配的工作，没有万能的工具，意味着没有适用于一切现象的理论，每一种“工具”得出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像我们歌朵拉的基石理论，认为一切粒子都是具有魔力的因子，我们的历史一开始以魔法为主，后来进步了，发现科技也不错，于是也开始研究，这两种体系对我们而言只是帮助研究世界的工具。”

    韩萧皱眉，“你知道的挺多。”

    “哈哈，好歹我也是受过训练的调查员，在各个空间站听其他种族吹嘘过，杂七杂八都知道一点。”

    刻尔洛德咧嘴一笑，“总之，未解之谜统称为宇宙奇观，异人有很小的几率是这种可能。”

    宇宙奇观么……

    韩萧暗暗记住。

    这时，竞技场的方向传来海啸般的欢呼声。

    韩萧心里一动，打开论坛，此时正播放着轰动的画面，观众喝彩山呼海啸，最后一战出现了结果，冠军诞生了！

    战队赛皇朝以微弱优势取得分区冠军宝座，亚军长空，季军神殿，三大豪门实力没有退步，包办了前三，其他进入八强的著名俱乐部都有亮眼表现。个人赛王侯将相高歌猛进胜出，为皇朝赢来了双黄蛋，风光无限，皇朝的名气一时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