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方驰带林晓在楼上房间里各转一圈,不仅仅是那间最大的主卧,就连林晓应该没什么可能会去到的次卧和书房都溜达了几遍,等林晓完全摸清楚二层的装潢布置,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跟着方驰走进卧室,喝了半杯方队长递过来的温水,这种对于对于四周环境掌控感的获得,让林晓整个人看上去既放松又安逸。
从家中出门时,与师父师娘的惜别和矛盾情绪,就这样被方驰默不作声地从心底赶跑了。
方队长就是有让他开心而安心的魔力。
方驰的主卧很大,除了内间浴室外,这间卧室还有配带着一个宽敞开阔的平层露台,听方驰说,从露台上望出去,能看见这个城市的璀璨灼目的星星灯海。
方驰将那身洗好的蓝色睡衣也拿到了房间,转交到林晓手上,问:“浴室的摆设记清了吗?”
林晓握着杯子,说:“记清了,除了空间更大了一点以外,似乎……和楼下房间的浴室布置差不多,连洗手台和淋浴间的位置都一样。”
“小林师傅真聪明。”方驰抬手在他发顶揉了揉,拿过他手里的水杯,说:“那去洗澡吧,洗漱用品也在原来的位置上,你没问题的。”
林晓点头,拿着睡衣站起来,知道方驰在看他,停一秒,忽然问:“那个……你……”
方驰一笑,说:“我给吉他调个音,你先去吧。”
“……好。”
目送小林师傅走进浴室,门轻轻关上,方驰才从墙角拿过了那把吉他,随地靠着床边坐下,长指轻扫琴弦,滑出一串清脆伶仃的旋律。
然而……调音什么的只是个托词,方驰此时,其实是有一点紧张。
这种情绪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连方队长本人都觉得十分诧异。
但是自我感知不会欺骗他,一想到肆意不羁地过了二十三年,居然还会有对着小男朋友“独唱”的神奇经历即将出现,方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来没有专门给谁写过歌。
更没有——单独为一个人唱过歌的体验。
方驰将头后仰在床垫上,斜眯着眼睛看着吊顶的琉璃灯,自我宽解道:“啧,第一次……争点气啊方队。”
不多时,浴室的水声停歇,过了一会儿,林晓开门走出来,穿着和方驰的那身同款睡衣,头发半干,眉目清隽。
方驰起身,将吉他放在一边,突然紧张更甚刚才。
林晓走近两步,说:“我收拾好了,你……去洗澡?”
方队长无声挑眉。
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像是某种莫名的邀约。
“不急。”方驰说:“先给你吹头发。”
他带林晓在床边坐好,又去浴室橱柜里找来吹风机,插好电源,在吹风机细小的嗡鸣声中,长指穿梭游弋于林晓的碎发之中,风暖发软,眼前的人安静垂目,方驰跳动略快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吹干了头发,林晓忽然抬头问他:“你刚才是不是说,站在房间外的露台上,能俯瞰城市夜景?”
方驰说:“是,怎么了?”
林晓腼腆笑笑,问:“那我能去吹吹风吗?”
方驰微怔,而后心尖陡然一疼,像是被纤细的绵针刺了一下。
“吹吹风”只是个委婉的说法,方驰知道,林晓想说的其实是——看一看。
即便林晓从不轻易表露,但是某种无法言说的遗憾,却始终都清淡地在他心底萦绕盘桓。
方驰思索片刻,拉起他的手,说:“走,驰哥带你看你夜景。”
林晓随他来到露台,微凉的夜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夜晚的空气中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宁静而湿润。
露台四周有一圈防护栏,靠边的位置上放着一张双人沙发,林晓跪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双手握着栏杆,微微闭了下眼睛。
“驰哥,灯景漂亮吗?”
“漂亮。”
“什么样子的……能给我讲讲吗?”
身边的人沉默半晌,忽然说:“不,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