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我稍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马路对面出现了陆昊的身影。

    萧晟取出我的手机，给他敲了一段信息。我看到陆昊拿着手机看了看，然后观察了一下这边的工地，几分钟后，还是选择过马路。

    “我们现在进去吗？”我问萧晟。

    萧晟道：“不，跟着他，找个没人的地方。”

    我拧眉，“感觉真的和制造命案的现场一样……糟透了。”

    小莫笑道：“这是引君入瓮，而且我们待会不就主动报警了吗？”

    陆昊没有丝毫迟疑，选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小路，绕进工地。工地里几乎没有人，陆昊一路走到背阴的楼后，空间狭窄。这时候，我们才现身，萧晟和我站一头，小莫堵在另一头。

    陆昊似乎是没注意到我们，他还在低着头找东西，嘴中念念有词：“为什么没有呢，明明说是在这里啊，吃的呢……”

    萧晟一步步走到他旁边，陆昊突然动了，他的动作迅速，张嘴扑向萧晟，萧晟没有避让，直接抬起手，用灵力将他击倒，我就站在萧晟的身后，如果刚才萧晟避开他，那陆昊就会扑到我的身上。

    陆昊的脸变形了，扭曲成一个正常人类不会变的模样，异常丑陋，而且一张嘴变得非常大，在那张脸上挂着，好像整张脸就剩下嘴。我有些恐惧地后退了几步，萧晟扭头对我说，“别出去，外边有监控。”

    我停住，却莫名被陆昊注意到，他猛地向我窜过来，这次不是前扑，而是从地上。但是被萧晟一脚踩住，萧晟冲小莫喊道：“你过来保护梓童。”

    小莫动作很快，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来到我面前，侧身挡住我。说真的，对付饿死鬼，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之前他们就跟我说过饿死鬼属于战斗力最弱的，而且智商比较低。

    果然萧晟很容易地就将他制服，随后一只手附在他的额头上，但这次萧晟不是直接从这个身体里吸取灵力，而是做了个抽取的动作，我看着他慢慢将一个肥硕的身影从陆昊的身体里抽离，我想，那就是饿死鬼的本体里。

    失去了饿死鬼的支撑，陆昊的身体直接倒在地上，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一股恶臭也飘散到空气中，我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只觉得想要呕吐，小莫扶住我，把我带到一边，然后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他说：“别看。”

    我艰难地点点头，但是克制不住从身体内部涌上来的恶心感。当我稍微好了一些，再看向萧晟的时候，那个饿死鬼的身体变小了许多，并且还在持续缩小。

    萧晟道：“给洛余风发讯息，就说这里有饿死鬼的躯体要处理，别的不用说。”

    小莫看我还是很难受的样子，便拿过我的手机帮我发出这条讯息。那边饿死鬼正以成倍的速度缩小，萧晟的灵力暴涨，用更多的范围圈住他。

    我问小莫：“为什么越到最后，萧晟好像越费力了？”

    小莫说：“这时候饿死鬼是最容易逃跑的，他往往会选择玉石俱焚的方式，越小越难控制。”

    “那它最小可以到多小？”

    小莫严肃地摇摇头：“没人知道，因为有迹可循的记载中，最小也就是五六岁的孩子那么大。”

    我再仔细一看，萧晟手中的饿死鬼已经差不多到了儿童的提醒，我不禁为萧晟捏了把汗。

    “萧晟真厉害啊……”小莫沉吟着，“如果再往小缩，这个饿死鬼想要长回之前的样子就要花个五六十年了。”

    萧晟的脸上有汗珠出现，我皱着眉看他，奈何自己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暗暗地给他鼓劲加油，这其实是最没有用处的。

    饿死鬼挣扎地更加厉害，萧晟的手变得不太稳了。我忍不住站起来，小莫拉着我的胳膊，他一定是担心我冲过去，但是我怎么会冲过去呢？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过去只能是添乱的。

    饿死鬼不断地缩小，缩小，我看着它再从儿童大小变成了婴儿，再有婴儿变成了巴掌大，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巴掌大的饿死鬼突然爆出一道强光，我下意识地闭了眼睛，等意识过来，再看过去，只有萧晟一个人，他周身的灵力光芒也散去。

    小莫和我走到他身边，萧晟看了我们一眼，说：“差不多是极限了，它用了个金蝉脱壳，在一瞬间把自己的一只胳膊留下来，身体逃跑了。”

    小莫道：“刚才他大概是巴掌那么大，目标这么小，不好追。”

    萧晟道：“没必要追了，它若想长大起码要再花100年。”

    我看着萧晟，却是问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萧晟看看我，说：“走吧。”

    小莫拉了我一把，用结界罩住我，然后拉着我离开。

    “萧晟不见了？”我问小莫。

    小莫道：“嗯，他处理一下善后，然后大概就又回到他的幻境去了。估计洛余风马上也来了，我们还是抓紧离开这，碰上了不好解释。”

    我一想到陆昊的样子，就皱着眉反胃，感觉起码今天一天没法吃饭了。小莫看出我的问题，道：“是不是觉得特别恶心？”

    我点头，“又反胃，又恶心，吃不下任何东西，而且现在我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那些画面，控制不了。”

    小莫叹气：“下次这些事情，你就不要跟来了。”

    “可是，不是说萧晟不能离开我太远吗？”我问道，“我如果不在，他就不能处理这些事情。”

    小莫道：“但是总让你看到这些，你还完全没有适应。”

    我说：“没关系，我一定可以的。只是我想学更多的……你们会用的方法，因为我总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让你们保护我。”

    小莫笑道：“你想做什么？跟我们一样和恶鬼打一场？”

    我说：“起码能知道些东西，了解情况，再不济自保也可以。”

    小莫说：“那就得看萧晟愿不愿意教你了，其实你说他有很大的书房，那他的藏书中一定有相关的信息。”

    我愁眉苦脸地说：“他的很大一部分藏书都是古文，而且竖排本，没有标点断句，我要是想看完一本还要完全理解的话，起码要一两个月时间。”

    说话间，我们走过了一个街区。

    小莫道：“那你可以让许盈盈教你，她不是自诩修行者吗？”

    我说：“许盈盈一向不太有耐心教我的，而且她经常有自己的事情，小莫，你能教我用灵力吗？”

    小莫惊道：“不行！你前天用灵力就透支成那样，绝对不能再用。这些更要花费好几年时间才可以熟练运用的，你想短期内掌握，除非萧晟把他的灵力转给你。”

    我叹气：“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帮到你们了吗……”

    “你在危险的时候有应变能力就是很大的帮助，但这一点你做的一直都很好。”

    我突发奇想，“萧晟是因为没有身体，才可以随时进出他自己的幻境，如果我也能做到，不就等于是掌握了一项自保的方法？”

    小莫思考了一会，“理论是没问题的，可是你不是灵体，你是实打实的人，你的肉体和灵魂不会分开的。”

    我下定决心：“等我回去，我要问问许盈盈是用了多久时间掌握灵力的。就算要花三年五年，我从现在开始，一定有办法比她更快。”

    小莫道：“小童，你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我说：“可是我非常讨厌这种无力感，只能看着你们在前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小莫之间沉默了一会，走过第二个街区，前边就是小莫的鲜奶吧。我们加快了步伐，小莫先确认鲜奶吧里除了林宇就别的人在了，才带我进门，一进门他就解除了结界。

    林宇见到我们几乎算是突然出现的方式，还吓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冷静，“怎么样？解决了吗？”

    小莫说：“嗯，100年内，这一只饿死鬼不会再出来祸害人了。”

    我看着小莫，“就是说，世界上还有许多饿死鬼。”

    小莫点头：“有，肯定有，鬼无处不在，每一个面对自保的问题，都懂得金蝉脱壳。”

    林宇招呼我们坐下休息，我是没什么精神，小莫还要去二楼处理一下监控。林宇给我拿来一杯奶茶，我下意识地就是一皱眉，然后把奶茶推到一边。

    林宇观察了我一会，说道：“你是不是看到了很难接受的东西，然后现在一看到吃的喝的就觉的反胃？”

    我趴在桌子上，点了点头。

    林宇坐到我对面，对我说：“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开枪，是用的狙击步枪，我在十字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犯人的脑浆留出，后来我连吐了两天，而且僵持了三天没吃东西。”

    “后来呢？”我问他。

    林宇道：“没有什么后来，我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走出来，所以我离开了。这很遗憾，我的意志力不够。”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林宇笑道：“现在是我在开导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