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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建房风波(一)
    她不仅敢来,且还不是一个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所谓的匠人。只是她现在对这个宋牙婆说话办事,很是怀疑,就不知这个匠人是不是也如卖这房子一样,半点靠不住。

    宋牙婆见了严清,欢喜的上前讨好道:“姑娘可要说话算话,我宋婆子今儿可是依着姑娘的吩咐将人带来了。按我们牙坊的规矩,介绍匠人这种稀少的人才,得每介绍一人,收取二两银子。姑娘可是现在就按着人头点一点数?把钱结清了?我可是跑了不少路,托了不少关系,才给姑娘凑到这许多人来,姑娘也是遇见了我,要是到了别家,只怕三两个都难找到呢!”

    严清意味深长的一笑,看了看那群高矮不一、衣裳褴褛的男人道:“好说!不知婆婆可还记得我当时说的条件?”

    宋牙婆甩着手帕笑道:“如何不记得?姑娘说要看了这些匠人的本事才给介绍费!姑娘你放心,我宋美花走街串巷多年,别的什么不会。论看人,我可是最在行。”说着将身后一男子往前推道:“你看,我找的小伙多壮实!保证是给姑娘干活的好帮手!”

    严清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她口中那壮实的小伙,笑道:“婆婆还记得就好。不过干不干得来我说的活,也不是凭空说了算的。我今日准备了一个挑选人的考核,通过考核的人就算合格。合格的匠人我自会按照当初约定的法子给你结算银钱,那不合格的我就没法不负责了。”

    听说还有考核,合格的才招工。人群中立时响起了一阵嗡嗡讨论声。

    宋牙婆面色难看道:“姑娘,你这个可叫我难做。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当初……”

    严清打断她道:“婆婆天天走街串巷,想来这些日子,银叶园发生过些什么。婆婆应当没有所耳闻吧?”话毕,她看了一眼宋牙婆继续道:“我相信婆婆当初帮着卖这宅子之时,应当也是有所了解的……这实在是让我对婆婆的为人,产生了很大的怀疑啊。现在这房子之事……”

    她话还没有说完,宋牙婆就冷笑一声道:“姑娘这话可说笑了,我可没帮着穿针引线卖这宅子。姑娘不知是在哪儿上当受骗,这账可不能算在老婆子我身上。再说了,即便这宅子当初真是我老婆子帮着说项成的事,那也只能怪你自己眼睛不雪亮,也怪不到别人。”

    严清气急反笑,道:“婆婆说得是,所以我要好好的感谢婆婆呢!给我上了这样生动的一堂课,所以我现在挑选工人,才有了经验,不然的话……”余话不说,但余意已是很清楚了。

    宋牙婆语结,一甩手帕道:“那姑娘你说吧,你那劳什子考核要如何考?我老婆子还与县令夫人有约,只怕不好多耽搁啊。”

    严清虽然自己不会建房子,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吧!她早想到了,要如何剔除这期间那些滥竽充数之人。淡定的笑了笑,对宋牙婆带来的工人喊话:“我找你们来,主要是想请你们处理一批石料和打造一些家具。我要求也不高,如果谁之中,谁能将毛石做成平整的条石就站到这棵树的右边。至于木匠嘛,当然是得会做家具喽。木匠就站在这颗树的左边吧。如果什么也不会的,就站在原地不动即可。”

    她话一说完,人群中的人历时开始移动起来。宋牙婆原本以为她当真有多大本事,没想到也只是会喊两句号子。脸色立即又好看起来,上面隐隐带了几分得意。

    严清看了看,五六十人中,大部分都站到了右边,只有十来人站到了左边。原地上只有一个瘦瘦矮矮的男子,抬腿了几次,最后又都放了下来。既没去左边,也没去右边。

    严清走到先那廋矮的男子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矮瘦的男子微微抬头看了严清一眼,又急急忙忙低下头道:“聂耿”

    严清沉吟道:“聂耿这名字好,你是木匠的手艺还不到火候?”

    聂耿低着头,将脑袋轻轻摇了摇。

    宋牙婆早已不高兴的暗暗恨了他几眼,只可惜他低着头,半点也没瞧见。

    严清道:“那你是石匠?”

    聂耿依旧将脑袋摇了摇。

    严清笑道:“那你不是宋婆婆找来的匠人?”

    聂耿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是!”又急急忙忙摆手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但不是匠人。”

    宋牙婆慌忙走到他当前道:“你这人,明明什么都不会怎么也混了进来?快走走了,别跑错了地。”说着欲将他往院外推。

    严清拦下她道:“这在我的园子,人既然来了,恐怕应当由我说了算吧?”

    宋牙婆尴尬的住了手,讪讪道:“这个人肯定是我今儿忙糊涂给搞错了,既然搞错了,你就让他走吧,省得耽误事。”

    严清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笑,继续问聂耿道:“你既然不是匠人为何也跟来?是像宋婆婆说的这样?不清楚我这里只需招工匠人走错了地?”

    宋牙婆眼似火光的盯着他,聂耿满脸便秘纠结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严清道:“是我家中小妹生了重病,没钱看大夫。听说到这来做工就有钱拿,所以骗了婆婆。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我这就走……”说着便往院外冲。

    严清道:“等等,你除了不会做石匠,木匠之外。可会点别的?”

    聂耿惊喜的停住了脚,但又垂头丧气道:“小的不才,不会做什么。”停了片刻又试探的道:“不过我以前,做梦都想学那侠士行走江湖。所以学过三两年功夫,只可惜学艺不精,只会些粗浅的拳脚。”

    严清早见他腰间挂着一奇怪的物什,一直不知为何物。此时才恍然所悟,想来那黑绳缠着两块扁扁的竹子绑着的当是他的兵器。于是道:“可方便给我瞧瞧?”

    聂耿从腰间两块扁竹之间,抽出一把生锈的铁刀道:“小的本是用弯刀,只是小的家里穷,买不起像样的兵器,所以只有一把自制的短刀。献丑了!”说着拿着刀在地上比划了几下。

    严清不懂武功也能看出来,他确实是只会些粗浅的拳脚。想了想问道:“你今年多少岁?”

    聂耿收了锈刀道:“十六。”

    严清不知道十六岁要是继续练练,不知道成为高手的可能性有多少。不过但凡高手,想要收为己用,都是比较困难的。更何况高手少之又少,他虽然功夫不好,但好在人还算诚实。是以道:“你如果愿意,你可以留下来。我这里正好缺一个护卫。”

    聂耿不敢置信道:“真的?真的可以吗?”继而又吞吞吐吐道:“那……那我可以先支点月钱,先去给我妹子瞧病吗?”

    严清道:“你妹子生了何病?你若信得过我,等我忙了此间事,可以先去瞧瞧。正巧,我也算得上半个大夫。”

    聂耿不敢相信,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会是诊病。更何况她现在是主家,居然要亲自上前去替他妹妹诊病。但他现在已被逼得没了办法,家中能当的东西都到当铺当了。如果不是他身上这把锈刀卖不了钱的话,他只怕也早已当了。是以他虽是不太相信,但却是停了下来。

    严清问完了聂耿才对树下的木匠与石匠道:“有些话我得先跟大家说明,那就是在我家干活,结算工钱和别家不太一样。我家是没有月钱的。”

    她此话一出,人们立时议论起来。纷纷道:“没有月钱那还说请什么工人?你这不是存心愚弄人吗?难道我们都跟你白干?”

    严清抬手示意大家静下来,道:“我不是让大家替我白干,只不过我家的石匠与木匠,都是以计件来算工钱的。也就是说,石匠以他每个月开采出的条石数量来结算,他开采的越多,工钱越多,开采的越少,自然工钱也就越少。若是有人没有开采出来,那就什么也没有。木工的工钱亦是如此来算。如果接受得了的就可以留下来跟我干,如果接受不了的。那么现在就可以走。”

    这样一来,也无需她再出什么题来分断,谁有真本事,谁是冒牌货。只有真本事的人才有钱拿,那些滥竽充数的人,自然什么也不会得到。如果没有好处,谁又会平白无故的留在她这?

    果然,她话一出口,树下人头涌动,片刻便有人拱手:“告辞!”,大步的往大门处走去。有的人更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往大门处走。

    宋牙婆垫着脚尖,“喂!喂!喂!”的喊了数声,最后颓然的立在园中,看着将才还闹哄哄的园子,片刻便冷清下来。树下原本站了五六十个人,如今也走得只剩下八人。

    她原本想趁此机会轻轻松松的大赚一笔,可是没成想大赚不成,倒有可能白忙活一场。但严清并未违反规则,她甚至都没有开口说不要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是她带来的人自己不愿留下来,她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