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梁嫤回答,荣王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玄意想要娶的那个丫头吧?为了你,他居然要和常乐公主退婚,是不是?”
梁嫤冷声道:“荣王爷,请你放开我!”
荣王摇了摇头,“不行,不能放!”
说完,他呵呵笑了起来,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梁嫤被他捏在手里的手腕,几乎要断掉。
荣王却是弯身瞪大眼睛看了看木门,又退后两步,抬脚踹在木门上。
红漆木门晃了两晃,却十分牢固,没有被踹开。
荣王一副醉态,摇了摇头道:“连个破门都跟爷作对!算了,走门不通,咱们还是翻墙吧!”
他拽着梁嫤又来到梁嫤翻墙出来的地方,带着梁嫤纵身一跃。
梁嫤正在心中感慨,会功夫就是好!翻个墙都这般容易!哪像她费了那般九牛二虎之力。
却是忘了荣王正在酒劲儿上,脚步不稳,功夫也大打折扣,两人竟被墙头绊住。
噗通噗通——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梁嫤真是欲哭无泪!
荣王许是被酒精麻痹,竟丝毫不怕疼,麻溜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弹了弹身上的灰,道:“你这丫头也太重了!竟连累我被墙头绊住!”
梁嫤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腰,翻了个白眼。
荣王人栽倒的狼狈,钳着梁嫤的手却是丝毫不放松,一路拽着梁嫤,跌跌撞撞的又走回了先前关着梁嫤的院子。
“人呢?”荣王喊了一声。
立时听到柴房里的婆子拍着门板道:“这个杀千刀的小娘子!骗了老奴进来不说,还偷走了老奴的簪子!快去抓住她呀!老奴必连本带利的问她讨回来!”
荣王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梁嫤仰天长叹,真是时不与我,怎么就让她遇上荣王了呢?
且荣王这幅醉醺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无语。
荣王拉着她上前,晃晃悠悠的看着柴房外的门锁,他伸手拽着门锁,猛的用力,竟生生将门锁扯断。
门板被一把推开。
里头嚎叫的婆子连滚带爬的蹿了出来,看见梁嫤就要伸手去打。
一抬眼,却是看见梁嫤身边站着的荣王。
婆子慌忙福身道:“荣王安好,给荣王请安!”
荣王没理会她,伸手将梁嫤推进了柴房,反手又将门拉上,“去找大锁来!那种打不开的大锁,就像和馨园外头院门上那种大锁一样的!”
那婆子慌忙去拿锁,荣王拽着门,倚在门框上守着。
梁嫤皱眉靠近门口问道:“荣王,你为何将我关在这里?常乐公主不是已经被圣上赐婚给景王了么?”
荣王揉了揉额角,“景王……呵呵,他是景王……”
荣王口齿不清,满身酒气。
梁嫤十分头疼,这样醉醺醺的荣王,能跟他讲理么?
“不管您跟景王有什么误会,先把我放了行么?你这么关着我,有什么用呢?”梁嫤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
荣王却不理会她,只在口中喃喃,“温淑死了……他成了景王……连我的爵位也不承袭了……有本事!真是有本事!”
梁嫤皱了皱眉眉头,“温淑是谁?是谁让您把我关在这里的?您把我关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荣王回头看了一眼门板,笑了笑,“不干什么,听说他找你找得焦急,带人私闯东宫,被羁押到大理寺去了!能让他这么着急一番,吃些苦头,关着你就值了!”
梁嫤闻言一愣,荣王说的他,必是李玄意无疑了。
他被关进大理寺了么?私闯东宫?她并不在东宫啊!
她忽然想起离了茶楼以后,太子身边的侍卫扛着她,在飞快疾驰的马车上,跳上了另外一辆并行的马车。
太子是故意将她转移,又引诱李玄意误以为她在东宫,引诱他私闯东宫的么?
她分明是被太子的人挟持走了,为何现在醒来,却是会遇上荣王?
瞧见那婆子见到荣王的神态,这里应当是荣王府了吧?
她被转移到了荣王府?荣王究竟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明不明白他会害了自己的儿子?!
是了……荣王也许从来没有将李玄意当做过自己的儿子!
梁嫤听闻门被再次锁上。
又听闻荣王醉醺醺的声音道:“怎么好像嗅到了烧鹅的味道?手真疼……来来,就着烧鹅再来一壶……”
荣王醉醺醺的声音渐渐远去。
那婆子阴森森的嗓音却从门口传来:“姑娘,老奴真心待你,你却这般狂我?还偷走我的簪子!你也委实太不厚道了吧?”
梁嫤叹了口气,“您多包涵吧,关着的人不是你,你断然不能谅解我!”
梁嫤站在黑漆漆的柴房里,心下却不由担心起李玄意的处境来。
李玄意此时正坐在大理寺一间干净的房间里。
面前摆着凭几,凭几上搁着茶汤茶点,茶香袅袅,再有个唱曲儿的,也能和外头的茶楼相媲美了。
他对面坐着大理寺少卿,品着茶汤劝道:“您安心在这儿呆两天,圣上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您就算出去,不一样是找么?”
李玄意冷着脸,好看的眉宇紧紧纠结,没有说话。
大理寺少卿又道:“只要王爷不出去,有了消息也会第一时间让王爷知道的!”
“让我被困在这儿,也行,刘少卿将我身边那春生放出去。”李玄意终于开口道。
大理寺少卿犹豫了一阵子,点头道:“那下官去想办法!”
他起身离开。让人将门锁上。
李玄意却只能满腹焦急的坐在“牢房”内,看着凭几上的茶汤默默出神。
忽听一阵细不可闻的脚步声远去,李玄意面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但他笑容很快便冷下来,梁嫤究竟在哪儿呢?
太子派去大理寺打探的探子报回消息说,李玄意在大理寺非但没有收到审讯、拷打。反而被大理寺少卿座上宾一般对待,干净的房间,有吃有喝,滋润的很。
太子闻言,怒不可遏,“父皇说,让他长点记性,给他点教训,就是这么长记性的?”
太子冷声道:“父皇舍不得管教,我作为兄长,作为储君,却不能不管。咱们也去大理寺,瞧瞧他去!本宫倒是要问问大理寺的那些人,大理寺何时成了享受的地方了?!”
太子身边近臣上前劝诫,“既然圣上偏宠与他,太子便应该拉拢他。如今这般操之过急却只能将他越推越远!”
太子却是不耐烦的摇头,“这话我听得多了,从他儿时我维护魏王,被父皇教训那次开始。我何时在人前不是先维护他?为了拉拢他,我骂过魏王多少次?可父皇看见我的好了么?我拉拢到他的心了么?连常乐的婚都想退了,还拉拢个屁!原以为这次他私闯东宫,会让父皇好好惩戒他一番……哼,我倒要看看他在大理寺过的什么逍遥日子!”
“太子……”近臣还要再劝。
太子却抬手一挥,“不必说了,父皇再怎么偏宠他,又能宠的了几日?他从边疆回来,越发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我这储君反倒要在他面前百般忍让,又是何道理?”
太子正欲往大理寺而去。
却见常乐公主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殿下!”常乐公主瞪眼看着他道:“听闻景王私闯东宫被圣上罚了,可是真的?”
太子冷笑一声,“许是吧?我正要去看看他呢,妍儿可要同去?”
“他为何会私闯东宫?”常乐公主却是看着太子问道。
太子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听闻是梁大夫不见了。他着急寻找,误以为是本宫将人藏了起来,便做出这无礼之事。”
常乐公主紧紧盯着太子道:“那梁大夫不见了,殿下知情么?”
太子不悦,“妍儿不相信我?”
常乐公主连忙摇头,“不是……”
太子笑了笑,“我怎么会知情呢,父皇已经将梁大夫赐婚给景王,我虽有些遗憾,但也不会做出夺人所爱之事呀?”
常乐公主有些失落的点点头,低声喃喃道:“如果殿下知情……我只希望她能永远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太子闻言看向常乐公主,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常乐公主却是扯了扯嘴角,“走吧,殿下不是说要去大理寺看看景王的么?”
太子却忽而摇头道:“忽然想起还有旁的事情,大理寺还是改日再去。”
常乐公主想去看李玄意,但太子不肯去,她一个公主,自然不能擅自去大理寺。
太子以公务为由,将常乐公主打发走。
转而对此前劝诫他的近臣道:“这趟大理寺,是不能去。既然大理寺少卿敢那么优待他,必定是父皇有交代。不然他们哪里有那个胆子?我若是去,父皇定然会知晓……为了图一时之快,让他倒霉是小,让父皇心生不悦才是大事。等大权在握,才是惩戒这些与本宫为敌之人的时候!”
近臣立即躬身道:“太子所言极是!”
“顾家六郎可有什么消息送回?”太子垂眸问道。相较于儿女情长,一时意气,他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舍人有信递上。”近臣将顾衍的小纸条送到太子面前。
太子展开一看,轻笑了笑,“让他行事小心些。此事若成,本宫日后必定重用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