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蔓拍她头:“才没有。”
她反而羡慕何辞这样的性情,想哭就大声哭,想笑就恣肆笑,不用担心别人目光,随心所欲,可是她没办法。
何辞被她拍的松口气,哭过的声音很沙哑,她用袖子掸去泪水道:“现在气流过去了吗?”
她话音落,飞机整个倾斜,祁蔓往何辞身边倒过去,机舱头次传来尖叫声,很快机身又稳过来,祁蔓一脸白:“还没有。”
不仅没有,看来更严重,何辞虽然被吓到,但这次她没哭,而是紧紧咬牙,一只手攥祁蔓,用尽力气。
乘务员在广播里和大家解释因为这次气流不得不迫降最近的机场,何辞抽噎道:“又要迫降了吗?”
她上次就是迫降,在降落前写了遗言,相同的事情,她真不想再来一次,可现实不是想象,没那么美好,乘务员在不停说迫降的注意事项,何辞先一步从座椅下方掏出一个金属盒子,这是防止突发情况给准备的,一般用不上,何辞知道怎么使用还是因为她以前遇到过,祁蔓看到她输入密码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她递给祁蔓,抬头看黎蕴:“你要吗?”
惊吓过后,她连尊称都忘了。
黎蕴想几秒点头,接过一张,到唐韵时她摇摇头,不要。
还没开始迫降,正在做准备,乘务员给她们做心理辅导和说注意事项,气流颠簸,别说写字,就是坐正身体都很难,祁蔓接过后看到何辞用笔写下44798497597274,是一长串数字,她不懂,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代码。”何辞一边哭一边回她,她不可能写那么多内容,只能这样快速方便的代替,反正她爸看得懂,一想到她爸,何辞抽噎的更凶。
祁蔓盯着那些数字看,代码?代码?数字代替文字,事物代替数字。
她倏而想到黎言之送给她的五包湿巾两瓶矿泉水和消失的模型。
原来是这样意思。
她误会黎言之了。
祁蔓握笔的手一抖,何辞写完后用红肿的眼睛看祁蔓,问道:“姐姐你不写吗?”
写。
写什么呢。
祁蔓捏着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她的世界很贫瘠,没有人来人往,没有过多牵挂,当她的世界不能再写下黎言之后,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写什么。
黎蕴匆匆写一句话后把纸笔交给何辞,瞄到祁蔓茫然神色,她头回在祁蔓脸上看到这种神色。
怪不习惯的。
还是那张牙舞爪的祁蔓更让人舒服。
黎蕴别开视线,祁蔓歪歪扭扭写了一句话,何辞将写好都放盒子里,飞机一个颠簸,盒子差点没飞出去!何辞放好位置后重新坐正身体,抬头看天,一直在做深呼吸,祁蔓转头看她,声音出奇的温和:“别害怕。”
何辞点头:“上次也是这样。”
她郑重道:“肯定没事的。”
祁蔓冲她笑,目光柔软,何辞对上那双眼道:“姐姐你知道我刚刚写什么吗?”
“什么?”
何辞声音沙哑又颤抖,声音拔高:“我写如果我们能安全回去,我让我爸收你做干女儿!”
祁蔓没说话,何辞追着道:“我做你爸干女儿也行!”
似是被雷劈中,祁蔓呆愣住,这是遗言,如果迫降不成功,这将是她们留下的最后内容,何辞却把她名字添在里面,祁蔓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受波动,遇到强气流她没哭,迫降没哭,让她写遗言她没哭,但在这一刻,她有点想哭。
何辞这个妹妹,过分好了点。
祁蔓反抓住何辞,紧紧攥住,飞机又是一阵持续性颠簸,乘务员的声音透过广播清晰传来,降落迫在眉睫,祁蔓低头看自己和何辞紧握住的手,她抬眼看向黎蕴,很大方的伸出手。
黎蕴一愣,面前的手纤细修长,却又蕴藏韧性和力量,她看眼这只手,又抬头看祁蔓,目光深深,似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这个别人。
是黎言之。
黎言之在遇气流时就想出舱,和唐韵换位置,但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遇气流前还有可能,现在遇到气流换舱这种事情想都别想,黎言之被安顿重新坐下,飞机一阵阵颠簸,她身形左右摇晃,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她姑姑怎么样了?
祁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