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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话是这么说,但这笔巨款从哪来呢?

    王培腾思来想去,出了宋家去街上银楼,斥重金二十两买了几只金银首饰,用上好的匣子装了,回了归燕阁。

    他刚开始也不直说,只是让下人弄一桌席面来,叫了宋溪。

    “许久不同娘子月下吃酒,咱们夫妻也该一同轻快轻快。”

    说着,拉着宋溪吃酒,吃到了一半,拿了首饰匣子出来。

    宋溪一看就明白了,王培腾也坐了过来,伸手搂了她的肩。

    “这些都是给你的。但我现在还是个小小举人,等我登科,给你挣个凤冠霞帔!”

    宋溪没说话,王培腾凑到她耳边。

    “你弟弟不懂官场,他年纪小没见识,不愿意把画给我,我也不为难他。咱们干脆出钱买了那画,只作交易也就是了。”

    宋溪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王培腾讨好地笑着,“一千三百两,我算了算,把你太湖边的别院卖了,正好。”

    太湖边的别院,是宋溪父亲宋毅给她亲手建造的陪嫁园子。

    宋溪心头一酸,看住了王培腾。

    “那可是我爹亲自建来送与我的嫁妆。”

    王培腾登时就有些不耐,可还是忍了。

    “这不是眼下没办法吗?等我登科做官,咱们有了钱,再买回来就是了。”

    宋溪没答应,起身离了席。

    王培腾也晓得她没这么容易答应,倒也不急,当天晚上小意温存地伺候她。

    平日里他多觉得宋溪无趣,死鱼一样,但这回也拿出十八般武艺,宋溪再怎么推他,他也凑上前去。

    王培腾就缠着宋溪,第二日还要痴缠,非得让宋溪卖了嫁妆园子,宋溪不同意,他便板了脸。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有你这样做妻子的吗?还是说你外面有人?”

    王培腾死死盯着宋溪,宋溪被他看得脸色青白,皱着眉抿嘴半晌。

    “我下午去卖了园子就是,不要再多说了。”

    王培腾立刻笑了,顺心如意地喊着“娘子”,又要痴缠宋溪一番,被宋溪给推开了。

    宋溪当即就换了衣裳去了太湖边的嫁妆园子。

    那园子她从来都没有住过,她站在门口看着,看了半晌,找了牙人过来,准备将园子尽快卖出去。

    陪房丫鬟劝她,“大小姐,真要卖吗?到底是老爷从前给大小姐亲自建造的啊!”

    宋溪一脸的复杂情绪。

    “父亲的园子太美太好了,我没办法住。”

    她执意要卖,当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宋溪在园子里转了很久,或许是留恋,她知道天色渐晚才准备离去。

    可有人匆忙来了,来人一踏进园中,就准确地从画舫里找到了宋溪。

    “为何要把这园子卖了?!”

    宋溪怔了一下,没有回头去看那人,只是半低了头。

    “晾了太久了,我不住也是浪费,卖了就卖了吧。”

    她的声音很低,却被来人一把抓住手腕扯了起来。

    “是不是王培腾逼你?!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宋溪没回答,被那人转身按住了肩膀。

    “小溪,你得清醒清醒!”

    宋川盯住了她。

    ☆、第55章 第 55 章

    “小溪, 你得清醒清醒!”

    宋川盯住了宋溪。

    画舫外面的风被阻在了窗外,只有水轻摇着船厢。

    宋溪低下了头,她低声说着, “我很清醒。”

    话一出,宋川便是一声冷笑。

    “你清醒, 就不会答应和王培腾的婚事了, 也不会这些年由着他胡作非为,更不会答应他卖了嫁妆园子!小溪,你太久都没有清醒过了,你好好想想你自己!”

    宋溪沉默,却没有听进宋川的劝阻, 她从宋川手下转出身子, 侧过身往外而去。

    “你不懂的。”

    她向画舫外走去, 宋川转身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懂,你不能告诉我吗?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画舫依旧轻摇。

    宋溪什么都没说, 轻轻地叹了口气, 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了。

    *

    歌风山房,宋川说了宋溪变卖嫁妆园子之后离开了,宋远洲砸了茶盅, 脸色泛青攥紧了拳。

    而这些,和同年吃完酒的王培腾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宋溪将园子挂了出去, 不久就能卖了, 同年都祝贺他,但也提醒他。

    “你那小舅子年轻不懂事,看重那身外之物, 他今日要你拿钱转手才能给你, 万一要有人高价买下, 他岂不是转头要给你涨价?你可先跟他说好,这画可是极要紧的,不能出了岔子!”

    王培腾深以为然,回了宋家就找到了宋远洲。

    他身上还带着酒气,神情上满是被人吹捧之后的膨胀。

    他吩咐宋远洲,“那画你可给我好生留着,过些天钱就给你,莫要届时抬价。”

    他这么说,宋远洲瞧着他笑了一声。

    “那样的事,姐夫以为我会做?”

    他这么说,王培腾闻言满意地点头,“那就好,我走了。”

    他脚下醉步迈开要走,却被宋远洲出言留住了。

    “姐夫急什么?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

    王培腾一愣,“你还要说什么?”

    他疑惑地看过去,看到宋远洲忽的一笑,笑得泛寒。

    他道,“我不会到时候才涨价,要涨价就现在一口气涨完。”

    这话一出,王培腾登时一个激灵,“你现在就要涨价?!你、你要涨多少?!”

    宋远洲嘴角的笑意扬得更高了。

    “一万两。”

    王培腾就像是被石头砸了脑袋一样,足足怔了几息,声调拔高又扭曲起来。

    “一万两?!你开什么玩笑?那画能值一万两?!”

    宋远洲淡定得很。

    “值不值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家姐所有嫁妆全部变卖掉,够不够一万两来买画?”

    他就那么看着王培腾,看着王培腾的脸色由白变青又变紫。

    王培腾攥紧了手盯住他,宋远洲任他打量。

    王培腾道,“你不要太过分!”

    宋远洲原封不动地把这话还给他。

    “是你不要太过分。”

    ... ...

    谈崩了,就算把宋溪所有的嫁妆都变卖了,也凑不够一万两。

    换句话说,宋远洲就根本不想把画卖给王培腾。

    王培腾一朝登科的梦转瞬间碎了。

    前几日他分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已经落在了金榜上,今日从歌风山房出来,那名字完全滑落了下去。

    他真想一脚踹开归燕阁的门,将宋溪叫出来大骂一顿,但他抬起脚才想起来,这里还是宋家,还在宋远洲眼皮子底下。

    王培腾恨得牙痒,连宋溪都不愿意再见,一头扎进了花楼里酩酊大醉了一场。

    王培腾醉了几天,本不想再回宋家,不想却被小孔氏的人叫了过去。

    小孔氏见他满身是酒气,捂了鼻子。

    “姑爷这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喝成这个样子。你这几日不回家,小溪可担心坏了,是不是你们夫妻闹了矛盾。”

    这矛盾并不是王培腾和宋溪,而是他和宋远洲。

    但他当着小孔氏的面又不能说,是自己让宋溪卖嫁妆惹恼了宋远洲,只能含混了两句。

    “琐事罢了,我这便回去看她。”

    他虽这么说,却一万个不想见到宋溪。

    无趣的女人,每天像一尊佛陀,本想着佛陀身上还能掉点金子,谁想到金子没有,还坏了他的好事!

    他越想越气,往归燕阁走去的脚下就有些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