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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室内烛光明灭。

    宋远洲眼角的泪光好似反着什么刺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怎么会是这样?!

    宋家遭遇的一切,拜计家所赐?!

    宋远洲着看着失魂落魄的计英,狠声嗤笑。

    烛火晃动着,像极了那年他父亲的病床前... ...

    他与舅家表妹定亲是他母亲死的那年的事情。

    母亲生了大哥之后,身子便有些虚弱,大哥不到两岁夭折,母亲受不了打击大病一场。

    宋家三代单传,父亲疼爱母亲,想让她缓缓身子再思量生养的事情。

    但母亲不肯,她晓得父亲为了她不会纳妾,因而急匆匆地又怀了一胎。

    可惜没有解决男嗣的问题,母亲生下了姐姐。

    母亲虽疼爱姐姐,但还想着男嗣,父亲劝她,她不肯听,好像总怕自己没能给父亲留下男孩便撒手人寰似得,又怀了第三胎。

    宋远洲出生了,宋家终于解决了男嗣的问题。

    可惜他母亲生育三胎过于匆促,母子二人皆身子不济。

    母亲在他三岁那年终于撑不住了,只怕他也似大哥一般不能成年,于是找来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算出舅家表妹八字与他十分契合,能令他康泰安稳一辈子。

    他和表妹定了亲。

    母亲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宋远洲以为他的终身大事不会有什么波澜。

    甚至计英跑去他面前,扯着帕子跟他说,“我喜欢你”,他都以为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他错了。

    没多久,计英的父亲计青柏上了门。

    那时,他父亲因一场风寒卧病在床,情形时好时坏,计青柏上门前,父亲终于有了明显好转。

    他不知计青柏所为何事。

    计家是江南造园的第一家,他们宋家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宋远洲非常客气地接待了计青柏。

    “计伯父安好。”

    计青柏上下打量他,“就是你小子让我家英英蔫巴了一个多月。”

    宋远洲对计英的事情有些了解,在书肆之后,她就没再出过门跑过马。

    宋远洲不知计青柏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低了低头。

    计青柏却笑着过来拍了他的肩膀。

    “我家英英既然瞧得上你,你就别叫我伯父了,等着叫岳父吧。”

    宋远洲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法采电台:

    愤怒的英英点了一首周董的《算什么男人》送给二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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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第 9 章

    宋远洲不知计青柏所言何意,难道是一句打趣?

    他和舅家表妹从小定亲的事情,并不是个秘密。这两年有人家上门要给他说亲,都被父亲回绝了。

    宋远洲知道,父亲对母亲的爱意深重,母亲当年的遗愿,父亲是绝不会改变的。不仅不会改变,还同舅家商量,让表妹尽快过门。

    这些事情,计家不可能不知道,尤其在他清楚明白地告诉计英之后。

    所以计青柏让他改口叫岳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宋远洲有些不适,但他并没有当回事。

    计青柏去了他父亲房里。

    父亲对计青柏亦是十分敬重,强撑着病体换了衣裳见客,他本要在旁服侍,却被父亲撵了下去。

    计青柏与父亲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宋远洲不知是何事,只是半个时辰后,计青柏出来屋子。

    父亲喘的厉害,让他送计青柏出府,到了门口,计青柏又拍了他的肩膀。

    “你这身子还得好生锻炼,男人身强体健才好照顾妻儿,支应门庭。”

    宋远洲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提点,还愣了一下。

    但计青柏说得对,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能每日上街打马,像计家的儿女那样。

    就在这时,计青柏又说了一句。

    “英英可是我的掌珠,你以后要好生疼她。”

    计青柏看着他,见他愣住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宋远洲却怔在了门前。

    若说之前计青柏所言还有可能是打趣,那么方才他说的,分明是两家要结亲的意思。

    宋远洲愕然,匆忙返回父亲院中,却听见继母大声请大夫的声音。

    宋远洲还没弄明白情况,父亲就昏迷了。

    继母反而问他,“你爹爹这是急火攻心了,计青柏过来到底是何事?”

    何事能令父亲急火攻心?

    宋远洲一下就想到了计青柏的言之凿凿的样子。

    难道这是计英同他的亲事?!

    宋远洲浑身发冷。

    若是这事,父亲不答应不就成了?怎么会急火攻心?!

    难道计家还能逼婚?!

    大夫来了又走,同他摇头。

    “原本要好了,这下子只怕更糟了,可要好生养着,如若不然... ...”

    大夫说不下去走了。

    宋远洲一整夜都守在父亲床前,眼前不住闪过计英笑着跑马的场景,可他的心轻快不起来。

    直到破晓之前,父亲转醒。

    “爹,身子可不适?儿子去请大夫来。”

    父亲却拉了他的手。

    “不用去,我有话跟你说。”

    房中昏暗,院中有蛙鸣虫鸣一声声传来,闷闷的。

    宋远洲心里有了预感。

    “爹,是我的亲事吗?”

    父亲看着他,长长叹了口气,点了头。

    “你恐怕要和你表妹退亲,与计家定亲了。”

    宋远洲已经预料到了。

    他抿起了嘴。

    父亲拉了他的手。

    “远洲,你母亲的遗愿,就想让娶娶了你表妹,一生顺遂安康,可如今,不成了,你必须要和舅舅家退亲,与计家定亲。我已经替你应下了。”

    父亲说着,重重咳嗽了两声,面上浮现一抹痛色。

    “你母亲的遗愿完不成,是我之过,我从今日起去你母亲衣冠冢前忏悔,请她原谅。你亦只能好生注意自己身体。但和计家的亲事,不能耽搁,要尽快办了。”

    父亲说到后面,气喘了起来,不停地咳嗽。

    宋远洲听得心惊。

    这事无可转圜了吗?

    计家这是在逼婚吗?!

    他攥紧了手,“爹,为何非让我娶计英不可?”

    父亲咳得厉害,房中药气盘旋,天边鱼肚泛白,有一抹光亮照进房中。

    宋远洲看到父亲无能为力的痛苦神情,和室内浓重的药气一样苦涩。

    “宋家虽在江南造园当得第二,却比当得第一的计家差得远,计家根基深重,不是寻常能撼动的。计家看得上我们家,是宋家之幸。”

    父亲咳喘得更厉害了,宋远洲听得耳中发疼。

    “你的婚事是爹的无能,眼下宋家只能与计家结亲……日后,等你有了出息,千万不要忘了今日计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