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跑到飞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带着十几名壮汉飞奔而来,肩上扛着厚重的羊毛毯,不一会儿就把凉亭铺的满满当当,不仅看不到一丝木板的影子,甚至石头做的台阶都遮的严严实实。
“陛下请。”
看着男人云淡风轻地侧声请示,萧繁几乎要将后牙咬碎,正要移步朝凉亭内走去时,护卫靖谙来到他身侧,低声一句,
“摄政王私下集结两千精兵,此刻正朝这处赶来。”
瞳孔一缩,萧繁一寸寸转过脖颈,长袖下的手将关节摁出几声清脆声响,朝靖谙低语一句,率先来到凉亭,掀开纱帘在毛毯上坐下。
沈沐紧随其后,两人各自在茶台两侧。
恨不得直接将面前男人千刀万剐,萧繁沉着脸,开门见山道,
“亚父可知道,今夜有人在孤的营帐外恶意纵火。”
沈沐不紧不慢地泡起了茶,修长指尖轻握壶手,动作熟练的用滚水烫了杯身,拿起木勺舀了清茶放入杯中,醒茶后将滚水倒掉,提高壶身,最后一次自上而下的倒入热水。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臣听说那些人被捕便立即咬舌自尽,”将其中一杯推给萧繁,沈沐垂眸看着手中的紫砂茶杯,轻抿一口,“只希望五马分尸的结果能让陛下平息怒火。”
男人露出的一截白皙皓腕过分惹眼,双唇被茶水润湿的红润饱满,萧繁双眸沉沉,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听亚父的意思,若孤寻不到证据,便任由幕后主使逍遥法外?”
“陛下一代明君,臣相信您心中早有决断,”沈沐将茶杯放在鼻下嗅了嗅,唇角微微扬起,“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臣护驾不周。”
萧繁眯眼,步步紧逼,“所以呢。”
沈沐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茶杯,掀开帘子唤了声阿青,在他耳边低声两句,等人面色诧异的跑走后,回头对上萧繁双眸,温柔一笑,
“所以臣为陛下备了份大礼。”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两千名手持长枪的精兵瞬间将凉亭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等沈沐一声令下。
沈沐看着萧繁瞬间僵硬的面容和背脊,捧着茶杯轻声道,“这两千精兵是臣耗时近一年,为保护陛下特意训练的。”
私养精兵乃是死罪,那他便顺水推舟,把这烫手山芋送给小暴君。
青年眼底终于露出一丝符合他年龄的困惑,“这......是给我的?”
“对,”沈沐点头,将阿青给他的令牌递过去,“这些人以后,全听陛下一人指挥。”
翌日辰时,围猎场内,萧繁一人坐于高位,摄政王沈沐坐在台下离他最近的位置。
台下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钟鼓齐鸣,仿佛只要萧繁不提,昨夜恶意纵火之事便被人刻意遗忘,国君也不曾受伤。
龙椅上的萧繁低垂眼眸,脑袋靠在撑着龙椅的右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道炙热视线不断投射而来,沈沐忍了片刻实在挡不住,抬头便对上斜对面中年男人的炯炯目光。
按照原书情节,对面这位油腻男人是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炮灰王爷;凉亭一事前,原身便早早同他暗中商量,计划在今日围猎给萧繁难堪。
按理说,沈沐昨夜本该命人和这位王爷通个气、取消计划,但萧繁一直派人盯着他,直到晨光熹微都没找到丝毫机会。
果然,不过多时,王爷起身来到台中央,懒散地朝萧繁行了礼,不怀好意地开口道,“臣很早便听说陛下箭术了得,如今难得来围猎,不知陛下能否露一手,让大伙儿看看眼界。”
国君昨夜遭人陷害、手臂受伤,今日这人便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让他展示箭术。
难怪如书中所写,这位不知死活的伊王爷,死法极其惨烈。
若只是他一人自寻死路还好,可这人往日就是个草包,向来不参与政事,如今突兀的跳出来给萧繁难堪,说背后没人指示,沈沐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萧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第一反应便是偏过头看沈沐,声线低凉,“亚父也想看孤露一手么?”
经过昨夜对峙,萧繁身上的煞气竟然收敛了些,不再如初见那般写着“我要行凶”,只是眼底暗暗压着一层阴翳。
沈沐一时分辨不出这是好是坏,只能试图挽回道,
“臣觉得此事欠妥,不如改日再——”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骚动声,废物王爷竟不等沈沐将话说完,直接命人抬上各式各样的弯弓利箭,期间还不忘巴结邀功,视线有意无意地看着沈沐。
围猎时期,所有人桌边都放着各自的弓箭,此人这番行径,是生怕萧繁看不出两人暗中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