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雄发走后,田宗生又根据客人留下来的资料,连开了三次会,针对性地学习土地抵押融资的事,让每一个中层干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后的一个月,闫磊和程昱两个,在陈雄发的帮助下,用公司已经拿下来的三块地,贷了500多万,过程非常顺利。
这样的效率,让很多外来的企业者震惊,他们认为,深圳正在搭建最好的企业发展平台,银行、政府方工作节奏很快,这将极大地促进企业快速发展,做大做强。
田宗生在办公室里,看着账上将近千万的流动资金,知道自己这盘棋算是活了。
贷款打到账户的第二天,闻讯而来的各项目组组长,几乎要把办公室的门敲掉了。
“田总,什么时候把钱打给我们?”
“田总,听说贷款的钱到了?”
“老田,你可得先紧着我。”
组长们一窝蜂似的,不让田宗生上厕所,一定要先把项目款落实了。
田宗生拿出分配表,递给大家看。
分配表是昨晚他和闫磊加了大半夜的班,一个项目一个项目考虑。
项目款,既不能给多了,也不能给少了。
多了,项目组就会懈怠些,其他的也闹事;少了,可能耽误项目进度,周转不开。
组长们睁大眼睛,看着分配表,脸红脖子粗相互倔了几句,田宗生根据情况,略微做了调整,这件事算是定了。
第三天,项目款分发下去,整个公司,除了办公室和打扫卫生人员,其他的全部跑到工地上,政府相关部门,对项目全力开火。
实行承包制之前的懒散局面,彻底扭转。
田宗生走在冷清的办公楼里,心情不错。
闫磊跟在后边,小声汇报改制进展。
“田总,公司改制的事,我们已经向市政府提交申请,昨天市政府发文,批准了!”闫磊高兴地说。
“全员持股的问题政府也同意了吗?”田宗生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闫磊从笔记本中拿出批示文件,递给田宗生看。
“批了,咱们可以进行了。”
闫磊说着,脑海中回想起前阵子召开改制大会的场面。
但他再次提出全员持股的建议,还是冒出了些反对的杂音。
有的员工说:“赔了怎么办?”
“干部持股就得了,就别让普通员工持股了。”
“有这个必要吗,我就一普通员工。”
这些担心的反对的人,在闫磊看来,他们的想法不复杂,是怕企业赔本,投入的钱打了水漂。
田总没有生气,一脸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对企业发展没有信心,对咱们这个大集体的战斗力没有信心,对我田宗生为首的管理集体没有信心,那好,我田某人不强求!”
这话,掷地有声。
一下子把几个忐忑的员工给吓坏了。
“我就是说说……”
“听田总的,田总不会坑大家。”
“我相信田总!”
很多老战士回想起自83年转业以来,田宗生带领大伙克服一个个困难和挑战,临危不惧,闯出新路,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田宗生又说:“这是买股的事,不强求。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我个人建议呢,相信自己,相信集体,相信我们这个大家庭。”
“我们曾是共和国的基建工程兵,走南闯北,上高原,进天山,战林海,斗荒滩,环境再艰难,我们可曾皱过眉头,退缩过?畏难过?叫过苦?喊过累?”
“我们还保留着军人的传统,军人的信念时刻在心中,我们是战友,我们是共和国不屈不挠的战士!”
“服务深圳、建设深圳、奉献深圳,这是我们曾经的誓言,更是我们的荣誉……”
田宗生说了,眼中泛起泪花。
他想到死在火海里的黎诚,积劳成疾的杨龙。
战友啊战友。
当你离开的时候,好像雪崩飞崩万丈。
很多老战士,掉了泪。
田宗生抹了抹眼睛,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现在对全员持股的事进行投票表决。”
结果毫无意外,全票通过。
田宗生知道,每个人都知道,买了股,自己的发展就和公司发展,牢牢绑在一起。
这个家,不仅仅是大家的家,还是自己的家。
企业发展的好坏,直接关乎自己的收入,员工们立刻铆足了劲,嗷嗷叫着,冲向项目。
这件事之后,田宗生把原来的老战士们叫到一起,自掏腰包,请大伙吃了顿饭。
餐桌上,他说,大伙一定要注意培养新同事,咱们都是奔四十的人了,公司发展的人力梯队可不能掉,我要是有幸再干几年,可得把手里的工作交给闫磊、明辉这些人,你们也不要把这关键岗位不放,有源之水,常换常新。
企业的活力,在年轻人身上。
现在,深圳到处是全国各地涌过来打拼的年轻人。
咱们也要推年轻人,跟这些年轻人打擂台,特别是大学生,建设咱们的大学生队伍。
大伙说是不是?
战友们放下筷子,陷入沉思。
闫磊作为陪客,很应时地挨个敬了老同志一杯。
这件事,算是达成共识。
闫磊拿着笔记本,想的入神。
田宗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我期待着,到了新世纪的元年,咱们能更上一层楼。”
“行。”闫磊说话,一直干脆简单。
田宗生当天回到家,吃了晚饭,和妻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现在有个习惯,每天吃饭后,看半小时新闻,然后去书房学习。
今天看完新闻,他没有动,而是揉着太阳穴。
许秀冰纳闷,“宗生,你怎么还不去看书?”
“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田宗生拿起遥控,将电视静音。
对于妹子的婚事,他有点头疼。
金磊他见过了,也算满意,虽然说之前在莲花山见到这小伙子的时候,这人挺拘谨的,但长相、谈吐、气度还不错。
总体来看,也能配得上他田宗生的妹子了。
田宗影现在出落得极为漂亮,像是蓝色布幕下郁金香,谁人见了不夸个好?
公司的几个小伙子,也托人找自己问问看,能不能处一处。
更不用说其他的追求者。
他当然想把妹妹嫁个好人家。
可金磊这家庭,好的有点过了份。
高干家庭,真的嫁过去,怕以后受了委屈,他作为哥哥的,使不上劲。
他问妹子,金磊这人,你看不看得上呢?
妹子很严肃的告诉哥哥,还行。
这模糊的回答,让田宗生更头疼了。
还行是什么意思?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可他哪里知道,前几天,田宗影去了一趟金磊的家。
金磊家,比她想象的还要气派。
二层小楼,十米见方的小院子,种满了山茶花,浅灰色的台阶两侧,大团大团的仙人球,红色、黄色、粉色的花苞,有的已经盛开。
小楼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郁郁葱葱。
早上下了点雨,空气微凉。
田宗影看着雨气迷蒙的小院,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那个绥德的家,做梦也不会有四季常青的时候。
哪一个少女不喜欢浪漫,喜欢花朵,喜欢开满鲜花的园子,她也不能免俗。
“金磊,你家的园子可真漂亮。”她羡慕地说。
金磊走在前头,拿着礼物,笑的眼睛都睁不开,“都是我爸打理,我小时候就在这园子里长大。不过,这房子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那你可真幸运。”
田宗影努了努嘴,理理额前的秀丝,步子轻盈。
金磊看着心上人娇俏的小模样,高兴地就想狂奔,他心中充满热情和期待。
这样美丽和优雅的少女,父母一定会很满意的。
昨天,他彻夜难眠,又担心又紧张。
担心田宗影改变主意,不去了怎么办?
紧张心上人要是对家里不满意,或者父母对田宗影不满意,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巨大的喜悦当前,他有些患得患失,这烦恼,搅扰的他无心入睡。
现在,他唯一忐忑的是,田宗影和父母会不会合拍?
金磊怀着复杂的心情,推开了屋门。
父亲金昆霖戴着老花镜,正在沙发上看报。
母亲吴小原正在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闻声跑了出来。
田宗影就见到一个系着红色围裙的圆脸高个阿姨,笑着向自己迎来。
“田宗影吧,哎呀,欢饮欢迎。”
吴小原看到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来到家里,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在省政府工作多年,说话办事是基本功,不想此时竟然晕头了。
金昆霖长的矮胖,也是圆脸,他摘下眼镜,放下报纸,慢悠悠站起来,转过身子,笑着说:“欢迎欢迎。”
“吴阿姨好,金叔叔好。”
田宗影礼貌地回应。
吴小原听着少女的声音又清脆又好听,性情文文静静。
这心里,像是吃了蜜。
金昆霖也高兴,他看着儿子,一脸满意之色。
“老金,快步泡茶!”
“好好好。我去楼上拿最好的茶。”
金昆霖说完,竟然小跑起来,像个大熊猫。
金磊也看呆了,若是让人看见一向威严的父亲这般随和,非得惊掉下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