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北皇朝,安邑城。
风平浪静的寒冬,在一封书函传送到礼部的时候,掀起了惊涛骇浪。
尚书周宇在看到手里的休书时都觉得震惊。
当初他和白镇堂锒铛入狱的时候,白镇堂可是对言王殿下夸的天翻地覆,说言王是何等地喜欢那庶出的女儿,他和秦翰可在牢狱之中都对其恭贺万分呢!
而且,在出狱之后就听到在他们入狱期间,言王殿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硬是娶了那位白四小姐,可是城中的佳话来着!
当时侍郎秦文远都在汇报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时,那小神情都是在为言王殿下倾慕,怎么一转眼儿,休书就来了。
这……
言王是要将太皇太后的懿旨置于何地?
是要将婚书置于何地?
此事,可不能草草地同意了!
周宇擦了擦额上的汗:“来人呀!备车!”
这事儿可得和白镇堂合计合计,言王这是要闹哪出?
是不是小两口闹了别扭,此前还让户部和礼部联手,出了个什么聘礼计算,公告贴的满城风云!
两口子闹闹口角,也至于这样大张旗鼓么!
周宇实在是觉得不妥,都说老丈人是泰山,现在还真的是要去请言王殿下的老丈人出马了。
他手里拿着休书,大步走了出去。
可刚刚一走出去,又是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门口的侍卫有些纳闷:“尚书大人不出宫了?”
周宇摇摇头:“不出了,本官直接去见陛下。”
今日是他当值,按理说,收到这样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的休书,是应该立刻处理的,如果太皇太后在,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太皇太后。
不过太皇太后已经薨逝了,所以他应该尽可能地协调。
所以他才会想到要去找白镇堂,可此刻走到门口了,又转念一想,白镇堂都已经不是吏部尚书了,就算他们的交情还在,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一定言王会听。
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言王都不在安邑城。
此事断然拖不得的!
想到这儿,周宇不仅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更是连背脊都冒出了汗水,风一吹,就更冷了。
侍卫将皮裘替他穿好,他又将手里的休书捏的死死的:“你们,散了吧。”
要去见皇帝,还是他一个人去的好。
周宇深吸了一口气,这还真的是个棘手的活儿。
他是怎么也弄不明白,当初言王和白四小姐之间的感情不是可歌可泣的么!
轰轰烈烈到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的,怎么一转眼儿就要休妻了!
这个疑惑还没有来得及解开,正前方就传来狂笑。
“九皇叔真的要休妻!”
周宇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萧衍正在批阅折子,原本萧衍是不打算见周宇的,要不是周宇说手里关于言王的消息,萧衍早就撵人了。
只是在听到周宇说关于萧澈的消息是一封休书的时候,萧衍愣了会儿神,就狂笑起来。
萧衍兴奋地站起身来:“九皇叔真的要休了白羽?”
周宇抬起头来,双手将休书奉上:“王爷在休书上写的很清楚,微臣也检验过王爷的印章,已经确定这封休书是如假包换的。”
“这休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回皇上,微臣追查过源头了,是从海滨城来的。”
萧衍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尽可能地舒服,他打开休书,也没有细看,就听到周宇继续开口解释道:
“因为言王妃是太皇太后赐婚,礼部只能处理比较寻常的官宦世家的婚事,这种还需要皇上定夺。”
“那按照礼部的意思,朕是批还是不批?”萧衍很八卦地看着周宇。
九皇叔怎么舍得放开白羽?
当初死皮白赖的都要将人往自己言王府里塞的,这回子是玩腻了?
果然呀,当初他就同白羽说过了,离九皇叔远些,偏不相信。
报应呢!
周宇惶恐地颤了颤:“这个,微臣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拿你这个礼部尚书来做什么?”萧衍没好气地说道,“这休书上列举了七出之条,无子,yin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你觉得九皇叔是在开玩笑么?”
萧衍什么都不怕,就怕萧澈是在给他下套。
从小到大都被坑的多了,现在做什么都要稍微怀疑下。
周宇道:“现在看起来,王妃的确是犯了七出之条。王爷的休书上写的很清楚,其一,无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至于yin佚,微臣想,应该就是王妃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嫁人之后就在府上相夫教子,反而是到处游荡,这的的确确是有失体统的。”
周宇这边在说,萧衍那边在笑。
真是好笑了,体统这两个字和白羽有关系么?
要是真的白羽知道什么叫体统,怎么会女扮男装混到皇宫里面来和他兄弟相称。
“不事舅姑这个也说的过去,口舌大概就是说王妃平日里面在府上或者在其他地方胡言乱语吧,这个王爷在休书上也写清楚了,若然有不明确的,可以问太后娘娘。”周宇悄悄了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王爷还真的敢写呢!
可他这把老骨头,哪里敢去问呢!
“那盗窃,妒忌,恶疾呢?”
萧衍势必是要将每一条都问的清楚,免得他批下去之后,九皇叔又拿这个来说事儿。
周宇道:“盗窃是此前王爷发布了公告的那件事,王妃卷款逃了的事情。”
虽说这休书上每一条都写的清楚明白,可也只有盗窃有理有据,是在户部开了档案的。
要不是看到这些,周宇还真的不敢拿来找萧衍。
萧衍身子忍不住往前倾:“那尚书的意思的,朕可以签了?”
周宇一愣:“这得看皇上的意思了,这桩婚事毕竟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
“哎,为了九皇叔的家宅安宁,朕也只有愧对太皇太后了。”
萧衍说的委屈巴巴的,大笔一挥,也在休书上落下一个准字。
周宇嘴角抽了抽,哎哟!我的皇上,您那里是为了言王殿下的家宅安宁,您这是幸灾乐祸吧?
“对了,周尚书,”萧衍眼底涌出一抹深意来,“朕是不是许久都不曾见到白尚书了?”
周宇更是惶恐:“白,白……白大人不是已经辞官了么?”
萧衍点点头:“是哟,现在都不能喊他一声白尚书了,不碍事的,白卿家为朝廷贡献那么多,看来朕是时候要摆一场宴席来请他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