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的极西边,有一处最神秘的地带,那是任何武者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但,又是所有武者的禁忌之地。
没有任何一个武者可以顺理成章地走上去,在昆仑之下到处都是结界,没有强悍的武力只能够被拦在山脚下,仰头兴叹。
此刻,在昆仑之巅,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男人就站在悬崖边儿上,双眼平视着漂浮着的白云,丝毫畏惧都不曾有。
“你如此目空一切,可曾想过日后会下地狱?”
空洞的声音自后方传来,男人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前往,嘴角微微上扬,怡然自得。
风继续呼啸而过,从他耳边吹过,吹的他脸皮生疼。
“这山上什么都没有,你能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
恍惚间,一道墨色的身影就像剑光那般悄然而至,落在月白色长袍男人身后。
光芒散去,那是一张俊朗的容颜,用绝色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在眼角处,男人经历过的风浪还是略显沧桑。
他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睛里面却灵动的很,就像万物都在他掌握之中那般。
“你从云帝国的巅峰退下来,舍得吗?”
“本尊有什么舍不得的?”
“为了个女人,你还真的什么都敢。”苏溢清嘴角泛起冷笑,“若然不是当年我发现了那个秘密,现在只怕我这样的人,也不能够站在昆仑之上。”
说到这儿,苏溢清忍不住转过身来和那位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男人:“现在昆仑圣女还在昏迷之中,你难道就要一直守下去。明明是云帝国的帝君,非得来昆仑搅一出事来,须弥山都崩塌了,世间还有什么可以与昆仑匹敌的?”
苏溢清分外佩服这位曾经的云帝国帝君古晨,当年一己之力建立帝国,至今八方来拜,如今舍弃帝君之位,为昆仑守住一方圣土,也是四海来朝,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天意如此,本尊何乐不为?”
古晨冷冷地看着苏溢清,看的苏溢清浑身都发冷。
“倒是你,那孩子的病治好了,就走。”
他不喜欢苏溢清,要不是当年这个人居然来昆仑说出昆仑尊上曾经的下落,引了他去,却不想知道另外一个真相,让他豁然开朗,他才不会来管这么一桩子混账事。
苏溢清此人,诡计多端,本就不适合昆仑。
不过,他有恩必还。
要不是苏溢清当年引他去了昆仑尊上曾经的住所,他到现在都还闭塞着,仍旧不知道原来当年不是秦楚来这世上历劫,而是他。
只是他在轮回转世的时候,不小心灵魂一分为二,一半成了秦楚,一半成了古晨。
当年他决定要成全秦楚和萧月的时候,以血躯祭天,强行关闭魔族的吞噬计划,灵魂堕入九幽,而同时,他的灵魂越往下堕,秦楚那边就越发的不适,到最后,秦楚忽然暴毙而亡。
灵魂才能够重新合二为一。
可也正是当日的劫数,海面上的九雷诛心,掀翻了萧月和秦楚的船只。
萧月只是知道秦楚死了,而并不知道,其实秦楚的灵魂只是回到了原本该有的位置上。
可他想要解释,得到的却是萧月自我封印的九幽圣体。
那一日,他狼狈不堪,任凭谁都不会将他和帝君古晨联系在一起。
他将萧月抱回来,养在洞府之中,顺便也将云帝国让给了离怨。
这些年,他每每从昆仑之巅俯瞰众生,看到的全都是一片雾霭。
他看不到为何他要这样做,他只是想要等萧月醒过来,然后他们一起去找尊上萧乾。
他相信,萧乾一定还活着,在宁与大陆的某一个角落。
苏溢清看着古晨的侧脸,天地之间也没有比这张脸更好看的了。
只可惜,他不是弯的。
“叔叔。”
甜糯糯的声音传来,古晨垂眸,他这一次看到的不是众生,而是那个被尸毒瘴气给缠绕的可怜孩子。
年纪小小,就遭此孽,也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是在做什么。
古晨心中有所动容,但仅限于心中。
他脸色依旧很冷:“恩?有事?”
萧宁摇摇头:“这儿风大,你们不怕被吹走吗?”
说着他竟然踮了踮脚尖,风还真的大,差点没将他给吹走了,幸好古晨眼疾手快,一把拧住了他的后衣领。
“胡闹。”
古晨连多想片刻都没有,径自将萧宁丢向了苏溢清。
苏溢清赶紧接住萧宁,这可不能被吹走,不然他从哪儿弄个儿子给白羽?
古晨转过身:“再有半个月,这孩子身体里面的尸毒瘴气都该清除掉了,届时你们就走吧。”
“是的,尊上。”
“此后,本尊与你苏溢清再无半点瓜葛。”
“多谢尊上。”
古晨施施然地离开,苏溢清看着只能够叹息。
此前,药王谷是须弥山罩着的,后来须弥山崩塌了,自然药王谷的势力也没有人理会,久而久之药王谷鸟兽走,人散尽。好不容他才找到了昆仑来做靠山,没想到这机会,一次性就用完了。
“哎……”
“阿叔,你叹什么气呀?”
萧宁好奇地挂着苏溢清的脖子,又腾出一只手来抚平苏溢清眉心的褶皱,“是觉得这个叔叔不好相处么?宁儿也这么觉得,这叔叔不大喜欢笑呢!”
“你爹不也是冷着一张脸么?”苏溢清翻了个白眼。
“阿叔!”萧宁义正言辞地纠正着,“爹爹那叫严肃,这个叔叔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苏溢清笑了笑:“还不都是一样的。”
哪有什么不一样,尽瞎说。
萧宁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就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苏溢清,两只眼睛倏地就红了。
苏溢清赶紧将他抱的更紧了:“我就说说而已,你哭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爹最好了,你爹是全世界最好的爹,总行了吧?”
真是说着都在打颤,这违心话说的可真的憋屈。
好个屁呀!
“我想爹娘了。”萧宁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的眼泪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下来。
心里那种淡淡的忧伤,让他鼻子酸酸的,就像有一只酸柠檬在心里被人切开,酸味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