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准备如何?”
葛天鼓足了勇气,终于是开口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询问爷的打算。
萧澈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本王应该如何?”
“爷真的要属下说?”葛天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局促。
如果真的要说,必定是要挨罚的。
看出了葛天心里的顾忌,萧澈道:“你只管说,本王不罚。”
葛天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属下认为,爷和王妃新婚燕尔,没必要为了皇上的女人反目。这件事若是被王妃知道了,恐防家变。”
家变?
萧澈的脸皮子都抖了三抖,至于么?
他正了正脸色,是不是稍微严重了一些?
“你去皇宫打探一番,看看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兰妃。”
隐瞒身怀龙种的事情,罪名不大,只要平淡过度,让萧衍自己冷静几日,凭借萧衍宠爱楚若兰的情势,这件事应该会不了了之的。
“其实……”
葛天犹豫地看着萧澈,但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不是他铁石心肠,是真的不合时宜。
“你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萧澈皱起眉,“一个二个的,怎么现在全这样了?阿北也是。”
最近要不是忙着要算计楚琉璃,将这婚事扭转乾坤,他还得好好地和齐北谈谈,最近齐北和不对劲,镇抚司那边的公文都堆积如山了,也不去处理一下,存安现在还没有消息,难不成就要让镇抚司的内勤乱成一团。
“属下是觉得,爷根本没有必要去插手兰妃娘娘的事情。”
瓜田李下的,不是让人怀疑么?
萧澈摇摇头:“你还记得,当年楚宁为了引开追兵的事情吗?”
葛天叹了口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爷还记得?”
“那一次,生死存亡,要不是有楚宁舍命,你我还能够站在这儿?”
萧澈皱起眉,那件事情虽然很遥远了,但他历历在目,自从那件事之后,楚宁就变了。
那一场变故,他应该要负责的。
楚宁从小到大都是眉清目秀的,要不是因为要引开追兵也不会误入狼窟。
也不会……
这件事,他不想再提起。
“爷说的不错,可这些年,还给楚家的也够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难道他们镇抚司还不知道吗?
那位镇国公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镇抚司可全都记录在案的,要是翻出来大白于天下,他们楚氏岂有颜面在赫北皇朝立足?
这些年,他们还的还不够多吗?
“你别管了,如果兰妃那边有任何动静,一定要谨慎。”
如果能简单些最好了,就怕有些人,存心用兰妃的肚子来做文章,到时候,他这个摄政王不得不出面。
“楚宁还有多久可以放出来?”
楚琉璃也算是心狠手辣,就算楚宁不知进退,那也是被逼的,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了,在镇国公府,楚宁他们姐弟过的是什么日子,虽说楚江的确是偏心了些,但楚宁处处避让,楚琉璃却还是争锋相对。
以前,楚琉璃不是这样的。
人心易变。
萧澈打了个哈欠:“驿馆那边呢?”
“那位公主殿下还住着呢,等着皇上召见。”
“看来皇上是等不及的,最近恐怕就会有风声传出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澈伸了个懒腰,古鸿影还真的会给他找事儿做。
“对了,”葛天又道:“白尚书已经返回白府了,禁令也解除了。”
“恩,你让若水准备准备。”萧澈往院子外面看过去,“三朝回门,礼数不可乱。”
葛天点了下头,冲着院门口嚷了起来:“若水!爷说让你准备王妃三朝回门事情!”
若水脸色一红,赶紧闪到门口处,尴尬一笑,对着萧澈欠了个身:“奴婢立刻去办。”
说完这话,若水狠狠地瞪了一眼葛天,这才转身离开。
葛天见若水离开,才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膛。
“恩?”
萧澈疑惑地看着葛天。
葛天呵呵地傻笑一番:“刚刚被若水撞的,果然是力大如牛,根本顶不住。”
就像受了内伤那般。
“最近镇抚司是不是还差个人?”
“爷,其实镇抚司不差人。”葛天叹了口气,“就是阿北那小子,一直惦记着存安,一直想要往外面跑,心思都不在镇抚司上。”
葛天也不敢隐瞒:“阿北因为存安失踪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他一直认为要不是因为他向爷推荐存安跟着去云帝国,存安就不会出事。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到,那小子……”
“找不到尸骨,才是好事。”
“是,爷说的是。”附和地说道,“只有死人才有尸骨,存安一定还活着。”
萧澈摆摆手:“你去忙吧。”
他心思沉闷地推开房门,白羽已经躺下了。
青天白日的,也就只有她睡得着。
萧澈忍不住苦笑几许,存安生还的希望根本没有。
刚刚那些话,不过是连哄带骗。
谁活着还没有个希望呢?
“萧澈。”
忽然,床榻上的人儿就像梦呓那般发出了声音。
萧澈看着屏风,久久未动。
“存安真的还活着吗?”
白羽醒了,近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睡眠很浅,浅到有较大的声音传出来,她就会醒。
刚刚说三朝回门的时候,她就醒了。
“你不也是这样和阿北说的?”
“可阿北不信。”
她也不信。
说什么没有找到尸骨就还活着的鬼话不过是骗小孩子的,阿北也不会相信。
他们都心知肚明,存安,大抵是不在了。
阿北最近无心旁骛,只是想要去找存安的尸体,可山河茫茫,该上哪儿去找?
如此漫无目的地,不过是蹉跎岁月,不如说几句话哄骗的话语,来将阿北留下。
“你说的话,连你自己都不信了,还怎么说服别人?”
萧澈走到床边上,为白羽压了下被角:“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我去镇抚司看看,等我回来的时候,又可以大吃一顿了。”
白羽忍不住笑:“你这是在喂猪呢?吃了又睡,睡了又吃?”
“你可不就是猪了?”萧澈捏了捏白羽的鼻子,温柔地笑了笑。
如果能够这样,长长久久下去,做幸福的一双猪,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猪,只能够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