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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负责在s市提供接送服务的李师傅瞟一眼后视镜,看见梁栋耳朵红了。

    平时梁栋都是周六过来周日回,只住一晚,怕打扰父母,两人多在外面开房。

    顾宜乐在车上给管梦青发消息说今晚不回去,管梦青就明白了。

    ——又要抛家弃母夜不归宿了[/叹气]

    顾宜乐觉得好笑,拿给梁栋看,问他:“你总往这儿跑,伯母不说你吗?”

    “说了。”梁栋说,“她让我早点把你拐回家,就不用来回跑了。”

    “哼。”想到要离家去首都求学,顾宜乐就心里不平衡,“你是不是算计好了要让我抛家弃父母,跟你去首都?”

    “嗯。”

    “你还‘嗯’?”顾宜乐眼珠一转,靠过去把下巴搁在梁栋肩上,“说起来,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梁栋垂眼不知道看哪里:“嗯。”

    “不会是一见钟情吧?”顾宜乐倒吸一口气,“那时候我才六岁。”

    “那时候就记住你了。”梁栋偏头与他对视,“一直没有忘掉。”

    惊叹于梁栋的记忆力的同时,顾宜乐忍不住开始好奇梁栋究竟是何时对自己产生谈恋爱的念头的。

    他问梁瑗,梁瑗不知道,问梁母,梁母说这是小栋的秘密不能讲,只好求助朋友,让他们讲讲是怎么发现喜欢上一个人的。

    卢箫笛:“还能怎么发现,就脸红心跳手心冒汗呗。”

    蒋榆:“以为他是个0的时候。”

    彭舟:“想叫他老婆……哦不,想照顾他的时候。”

    以上听着挺有道理,可惜对于顾宜乐研究梁栋毫无建设意义。顾宜乐满床打滚,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难道六岁到二十一岁之间,我们还见过面?

    然而这不是捶捶脑瓜就能回想起来的,况且顾宜乐还有其他要担心的事。

    眼看快到谭迁庭审,顾宜乐已经申请不出庭,却还没决定要不要去围观。

    梁栋提前一天到s市,在顾家待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床铺右半边空着,去到房间外,看见顾宜乐坐在桌前,捧腮出神地想着什么。

    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梁栋默默陪着他发呆。

    过了几分钟,顾宜乐拿起手机,紧接着梁栋的手机响了。

    today宜考研:【阿东在吗?】

    梁栋便打开浏览器登录论坛,果然收到新私信。

    today宜happy:狗男虽然狗,但是琴弹得很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变态了……他是不是就这么被毁了?

    dong:能毁了他的只有他自己,同情心不该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today宜happy:你是对的[/赞]

    today宜happy:说他是狗都抬举了[/呕吐]

    吃过早饭,两人坐车出门,到法院门口,顾宜乐说:“停这里就行,我坐坐就走。”

    他的坐是坐车里,透过车窗盯着巍峨建筑上方挂着的国徽看。

    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给阿东发消息。

    today宜happy:狗男可恨就可恨在,他曾经让我觉得恋爱是件极度可怕的事

    梁栋回复:现在呢?

    车窗外烈日当空,梁栋看见埋头打字的顾宜乐翘起嘴角,笑得灿烂。

    today宜happy:现在我知道恋爱是美好的,它和音乐一样,能给我氧气,让我可以大口呼吸

    today宜happy:咻——哈——我顾宜happy又活过来啦!

    (下)

    后来的后来,顾宜乐从卢箫笛口中听说谭迁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年,正在上诉要求二审。

    然而这些已经不在顾宜乐关心的范围内,他满脑子考研,多余的时间都分给了异地的男友。

    直到入秋,梁栋都保持每周飞一趟s市的频率,顾宜乐还觉得不够,每当通话或者视频,句句都在暗示梁栋。

    比如这天,顾宜乐把手机架在桌上,一边翻乐谱一边说:“听说我报考首都音乐学院,我的老师都生气了,要不我还是留在本校吧。”

    梁栋:……

    “于皓轩,就是上回医院那个小朋友,也舍不得我走,说我要是不教他,他就不学小提琴了。”

    梁栋:……

    “唉,其实还是s市好。”顾宜乐接着念叨,“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儿,首都人生地不熟的,想想就孤独。”

    梁栋叹了口气:“我明天过来。”

    次日到s市才知道,顾宜乐所在的乐团今天有演出,他是首席。

    因为是学生乐团,地点安排在校内的音乐厅。

    临上场前的后台和去年平安夜一样热闹,看见蒋榆给一提的彭舟整理仪容,梁栋也上前为顾宜乐整了整领结,问他紧不紧张。

    顾宜乐摇头:“我连国际大赛都参加过,怎么可能紧紧紧张。”

    梁栋笑了:“上回不是也在这里表演了吗?”

    “上回是上回……”说着,顾宜乐意识到不对劲之处,“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表演过?”

    “猜的。”

    “又来……你不会换了个马甲在论坛窥屏吧?”

    梁栋抬眼:“有这个必要?”

    “嗯,好像没有。”顾宜乐摸下巴,“毕竟阿东都被你收买了,没什么你不知道的。”

    待演出结束,两人手牵手走在学校寂静的小路上,顾宜乐才想起来:“哎呀,刚才上台之前忘了要幸运之吻,难怪那么紧张。”

    于是梁栋停下脚步,低头给顾宜乐补上一个轻轻的吻,唇齿相依地夸道:“乐乐真棒。”

    顾宜乐被哄得高兴,竖起大拇指回夸:“乐乐的老公今天也很棒,都没有听睡着。”

    走到校门外,沿着路牙,顾宜乐抬头看昏黄的路灯,又看身旁的灌木丛,对梁栋说:“我突然想起四年前,就是艺考那年,我在首都音乐学院门口拉过一支曲子。”

    梁栋面色如常:“是吗?”

    “当时还有个路人坐在那儿,我就拉给他听了。”

    “那个路人真幸运。”

    “嗯?幸运什么?”

    “能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

    “哈哈哈你怎么也学会无脑吹了?我还没说是什么曲子呢。”

    “舒伯特的小夜曲。”

    “啊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事……哦我想起来了,你送我的八音盒就是这首曲子,我当时告诉你在首都拉过。”

    “嗯。”

    “唉……”顾宜乐扶额,“我这破记性,怕是没救了。”

    梁栋笑了笑,心想忘记了也没关系,我都记得就好。

    他记得那时候顾宜乐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在s市以外的地方拉琴,可是三年后,顾宜乐就去到了遥远的y国,美妙的旋律在异国他乡辉煌的音乐厅里响起。

    以后还会在更多地方响起,他会一直在顾宜乐身边,陪他去更多的地方,看他登上更大的舞台。

    两人平日里都忙,这会儿压马路却不觉得浪费时间。

    沿着人行道走到楼下,一路没停嘴的顾宜乐除了告诉梁栋虽然都叫小夜曲,莫扎特的《g大调小夜曲》却完全不悲伤,经常用于婚礼现场,

    还把去首都要带哪些东西都安排好了。

    “衣服随便带两身,到时候买新的……日用品就不带了,到时候我们俩买一对的……对了八音盒必须带上,回头我去网上淘个玻璃罩,省得落灰。”

    梁栋连声答应。

    说到八音盒,顾宜乐又想到一件事:“话说,你知道八音盒上的洒水车和小飞机,会在某个位置相交吗?”

    “嗯。”梁栋毕竟是八音盒的制作者,“在130度角交汇。”

    “一百三?”

    “一三零,你的生日。”

    “要是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顾宜乐双手捂心,一副受不了的陶醉模样,“这也太浪漫了吧。”

    不多时,又有新的疑问:“那为什么洒水车在上面,飞机在下面?”

    “因为飞机可以带你飞。”

    “怎么飞?”

    梁栋深深看了顾宜乐一眼,然后绕至他身前,弯下腰,双手抄起他的膝盖,一个利落的起身,将他背了起来。

    “这样飞。”梁栋说。

    突如其来的双脚悬空吓顾宜乐一跳,他哭笑不得地捶梁栋的肩:“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人和人的关系就像两条线吗?”

    “嗯,记得。”

    “我后来想了下,除了平行和相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平行且相交,两条线重合成一条线,就像洒水车和小飞机,完全重合在一起……就像我和你。”

    半晌没得到回应,顾宜乐又拍了梁栋一下:“喂,我没在开车,别想歪了啊!”

    “嗯。”梁栋把人往上掂了掂,“乐乐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