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那个人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温公子,你还好吗?”
是左枝的声音。
不知为何,在得知床前之人是左枝后,温池的心湖里荡漾出一丝淡淡的失落,幸好这一丝失落的情绪很快就像是那荡漾出来的波纹一般消失不见了。
温池感觉喉间苦涩,遂动了动唇:“我想喝水。”
“公子稍等,”左枝说完就跑开了,不多时又跑回来,她坐到床边,单手将温池扶起来,把茶杯的边沿递到温池唇边,“公子,小心烫。”
温池抿了几口,就有些喝不下去了,轻轻摇了摇头。
左枝又单手扶着温池躺下去。
温池偏头看着左枝守在床边的身影,突然间想起了昨夜他打算询问左枝的那些事,他本想趁着这会儿问一下,无奈他的嗓子太干,不仅声音沙哑难听,而且说话时格外吃力。
无奈之下,温池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温池睡了一整天才醒来,不过他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若芳喊醒。
若芳手里端着药碗,里面是煎好的药,她很小只地蹲在温池床前,轻声细语地说道:“公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把药喝了,再吃点东西吧。”
温池很不舒服,光是被左枝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上,就感觉头重脚轻,眼前的烛光一圈圈地打着旋儿。
他没胃口,更不想吃东西,但药还是要喝的。
于是他接过若芳手里的药碗,一点一点地喝起来。
这药又苦又涩,比温池曾经喝过的中药还要难以入口,他喝喝停停,期间甚至差点干呕出来,用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勉强喝了一小半。
他看了眼碗里黑乎乎的药汁,晃动的水纹倒映出他惨白的面容,他费劲儿地咽下口中的苦涩,然后再也喝不下去了。
“我不想喝了,”温池把药碗递给若芳,“你端走吧。”
若芳探头看了眼碗里的药汁,发现还剩下大半,顿时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她说什么也不肯接过药碗,好声好气地劝道:“公子,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可是花子藏开的单子,你病得这么重,还是把这碗药喝完吧,喝完了才能快些好起来。”
扶着温池的左枝也道:“温公子,若芳说得对,你要想快些好起来,还是得把这碗药喝完,不然你这么病着,明儿谁跟着尹大人外出呢?”
温池也知道这个理,可是药汁太难喝,他连把药汁吞咽下去都觉得困难。
不过尽管温池内心十分抗拒,可听完若芳和左枝的话后,还是尝试着又喝了一口。
哪知道这一口没稳住,他猛地咳嗽了一下,直接把口中的药汁全部吐回碗里。
他偏过头,以拳抵唇,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
若芳和左枝见状,也不敢再劝温池喝药。
若芳赶紧从温池手里端过药碗,起身离开了卧房,左枝坐在床边,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温池的背部。
温池好不容易缓过来,被左枝扶着躺回床上,一时间感觉整个人的生命都被抽掉了一半,他难受极了,连呼吸都艰难,每一口气都要张着嘴巴才行。
左枝还是第一次看见温池病得这么严重,心里也不好受。
在她的印象中,温池就像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兔子,虽然胆子小、被人一吓就会昏厥过去,但是生命力也非常顽强,就连人人惧怕的太子殿下都拿他没辙。
之前刘德教温池习武,别看温池表面上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实际上他为了偷懒没少给刘德使绊子、找麻烦。
一想到刘德在温池那儿吃瘪后的黑脸,左枝忍不住想笑,可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她赶紧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一直守到温池睡着,左枝才捻了捻温池的被角,起身往外走。
刚走过拱门,就撞上端着晚膳往里走的若芳。
左枝看了眼若芳准备的清粥小菜,又扭头看了眼床上睡得不□□分的人,叹口气道:“他睡着了,等他醒来后再让他吃吧。”
若芳依然拧着眉:“方才那一碗药,公子只喝了小半,也不知是否有效。”
说起这个,左枝也愁眉苦脸起来。
两个姑娘面对面地愁了一会儿,都没有想出好的法子,最后她们决定先看看效果,若是温池睡一觉起来还没好转的话,明天就要逼着他把整碗药喝完了。
哪知道一宿过去,温池似乎病得更加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