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抬头看点许衍，这臭小子还真会扯谎！刚刚还在这里揭穿了自己，现在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舒窈挑眉：“你给我好好坐着。”

    许衍连忙坐好：“我坐在这里，不会影响到你们吗？”

    许舒窈冷笑。

    霍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窈窈，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才没有出现在你面前……”

    “当年我对你说的是气话。”许舒窈缓缓的叹息一声：“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才说不想见到你，我没有真的怪你，毕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听见许舒窈这样说，霍沉一愣，随后整个人都释然了。仿佛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许舒窈垂眸，轻轻的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她的声音沙哑：“十八年了，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当年，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之后，当她在电视上看到叶其琛的死讯后。才知道，叶其琛和她分手，其实只是想让她远离那些阴谋。

    而这些所谓的真相，是霍沉告诉她的，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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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造化弄人

    和叶其琛分手的那段时间, 是许舒窈最难过的一段日子，她的父亲许立诚也在那段时间过世了。

    一眨眼的功夫，爱人，亲人都没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给父亲办完葬礼后, 许舒窈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个孩子的出现，让她觉得, 她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不是因为，还想和叶其琛破镜重圆，而是因为，这个孩子, 成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本来她都已经计划好了, 离开海城, 去一个崭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然后，她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报道, 叶其琛出车祸死了。

    他死了。

    在她的心口留下那么大一道伤疤后,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明明上次他们分手的时候, 他还在和她说，他要结婚了，他要娶别的女人了。

    有些人，如果还活着，或许以后，就真的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可是他死了，那些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就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脑海里，那么的鲜活，那么的无可替代。

    许衍从霍沉这里，知道了当年的部分真相，突然很想骂叶其琛就是个傻逼。

    为了给爷爷奶奶报仇，却苦于找不到任何谭宏威的犯罪证据，不得不假装和谭宏威的腾飞集团合作。他害怕许舒窈会有危险，会被牵连，于是提出了分手，用的理由竟然是，要和别人结婚了。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最后这个破釜沉舟的决定。”霍沉仰头灌下一杯酒，叹息道：“所以才提前和你妈妈分手。”

    许衍紧紧的握着酒杯，问道：“之后呢？沉叔，你之后为什么不当警察了？”

    “因为正义得不到伸张。”霍沉缓缓的说道：“当时，警方内部有谭宏威的保|护|伞，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直接就被销毁了。那时候，我和他都很绝望。他用整个叶氏的企业，将谭宏威的腾飞集团玩得差不多要破产了。谭宏威没了利用价值，背后势力似乎打算要放弃他了，安排谭宏威出逃。”

    许衍喉咙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堵了，他喝了一口酒问道：“所以，他就去和谭宏威同归于尽了？”

    霍沉哂笑一声，许久回了一个：“嗯。”

    一个沉甸甸的嗯字，一瞬间压在了许衍的心上。

    那个时候的叶其琛，又何尝不是一无所有呢？他拼尽了整个叶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线希望，怎么可能放任谭宏威逃到国外去？为了给父母报仇，他只能选择用这样最极端的方式。

    最后他成功了，自己也没了。

    “因为这场车祸，引起了重视，最后警方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才将谭宏威以及他背后势力给揪出来。案子结束后……我也就辞职了。”霍沉低声道：“我觉得，如果案件的真相和正义，需要用这么惨烈的代价，才能得到伸张，那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那……我妈知道这一切吗？”

    “我后来都告诉她了。”霍沉声音有些发哑：“我还记得，当时……她挺着大肚子来问我，新闻上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没办法对她撒谎。”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许舒窈，也告诉了她，叶其琛死了。

    可许舒窈连叶其琛的尸体都没有看到，霍沉告诉她，他的尸体被他的侄儿叶洺带走，火化了。

    就连嘉荣集团，都被挂牌售卖了。

    许舒窈不得不相信，叶其琛真的死了。

    走出霍沉的酒吧，许衍心情沉重的往家走。

    白天在咖啡馆分开后，许舒窈就先回家了，霍沉带着许衍来到酒吧，一边喝酒一边和许衍讲了当年的事情。

    许衍结合在另外一个时空知道的事情，大概的拼凑出了整个事情，他知道，真相远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残酷。

    最后他也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许舒窈做好了晚饭，在等许衍回来。看见在门口换鞋准备进来的许衍，她轻笑着问：“怎么没带霍沉一起来吃饭？”

    许衍看了一眼，桌上只够他们两个人吃的饭菜，默默的说道：“你又没给沉叔准备，叫他来看着我们吃吗？”

    “他要是来，就再点个外卖呗。”许舒窈没好气的说道：“少贫了，去洗手。”

    许衍默默的转头去了洗手间，洗手出来后，看见许舒窈坐在桌边，他突然上前，在背后抱住了她。

    许舒窈一愣：“怎么了？”

    他哽咽：“妈，我都知道了。”

    许舒窈沉默，她轻轻的拍拍他的手：“坐下吃饭吧。”

    “我不，我就想抱抱你。”许衍觉得，他妈一定非常需要自己的拥抱。

    许舒窈无奈，默默的端着碗：“那你不要打扰我吃饭，行不？”

    许衍：“……”他好不容易酝酿的泪意，被他妈的一句话给弄没了。

    许衍坐下，许舒窈给他夹菜，嘴里道：“其实这些事情，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你小时候经常问我，你爸爸去哪了。那时候你还太小，我和你说了，你可能也听不懂。”许舒窈说道：“后来你长大了，不问爸爸了。我想着，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你没有爸爸一样过来了，告诉你那些糟心的事情，干什么呢？我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了。”

    许衍看向他妈。

    “不过，妈妈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作为一个孩子，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爸爸妈妈是一个家庭的组成，每一个孩子都会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她儿子才会想着，将霍沉介绍给她吧。

    霍沉和许衍，背着自己认识了六年多，现在又让霍沉来和自己相亲，她儿子，应该是将霍沉当成爸爸了吧。

    许衍摇头：“妈，你没有错。是我不好，我以前太任性了。”

    “行了行了，不要煽情了，先吃饭吧，都凉了。”

    ——

    许衍的高考成绩还没下来，他自己联系了一家驾校，打算考本驾照。

    许舒窈还挺纳闷：“你还挺积极的，学了驾照，是不是还打算买车啊？”

    许衍点头：“对啊，到时候带你去世界各地自驾游。”

    “想得倒是挺美的。”许舒窈笑了。

    许衍认真的说道：“妈，过去十八年是你养我，以后的半辈子，我来养你。”

    “啧，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不然早就将你给扔了。”许舒窈玩笑着说：“要不，你先来咱家的店里，给我当几天活招牌？”

    他们在的这个地方是个江南古镇，正逢高三学生考完试，来这边旅游的学生很多，许舒窈的店这几天人手不够，根本忙不过来。

    许衍点头：“没问题。”

    许舒窈的厨艺是当初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在餐馆里，和一个大厨学的。后来离开了叶其琛，一个人来到了这里，用叶其琛给的分手费，还有许立诚剩下的一点遗产，开了个小餐馆。

    如今餐馆的规模还不错，到了旅游旺季的时候，生意特别好。

    许衍换上服务员的衣服，给客人上菜，这俊俏的模样，瞬间又为店里增加了不少人气。进来的年轻人，还真不少。

    都是奔着许衍来的。

    甚至有不少女生，大着胆子和许衍要微信，许衍一开始没搭理。

    许舒窈很快出台新政策，消费满一千块钱，就可以要到许衍的微信了。

    许衍：“……”妈，一千块钱就把你儿子给卖了？

    餐馆经理觉得，他们老板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小天才。

    餐厅一直经营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客人才渐渐的没了。许衍揉着自己已经僵硬的腰板，累得不行。

    母子两人一起回家，走在已经夜深人静的古镇上。

    许衍想到，以前餐厅一个服务员都没有的时候，都是妈妈自己一个人将所有的活都包下来的，自己才做了一天，就这么累了，那些年，她是不是更累啊。

    虽然他现在十八，但是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二十多的了。他不再有曾经的冲动和鲁莽，想事情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更多。

    原来，真的是长大了，才会知道妈妈当年的不容易。

    他问：“妈，你最累的时候，真的没想过，要找个人来依靠吗？”

    许舒窈脚步一顿，笑了笑：“其实……想过的。”她点头承认了。

    “那后来呢？”许衍好奇。

    “后来？没有后来了啊。”许舒窈耸肩道。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许舒窈也有最脆弱的时候，她也想着，要不干脆带着许衍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至少自己不会那么辛苦了。

    许衍两岁那年，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尤为明显。

    那段时间，在经人介绍下，她不断的相亲，最后都无疾而终。

    许舒窈自身条件不错，可在别人听到她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时，都迟疑了。后来总算相到了一个条件不错的，也愿意接受许衍的。

    那个人家里，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许舒窈若是嫁给他，就要同时照顾两个孩子。当然她也不会太辛苦，因为家里还有佣人帮忙。

    可最后，许舒窈还是拒绝了，并且决定，就算再苦再累也要一个人将许衍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