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这段话,重在后面那一句“由太子暂代北疆兵马节制之权”——这可比什么宅子田地有价值多了,相当于是女皇变相地把北疆给了太子。
如今东海已经都是太子的人,南疆也是东海副将罗耿在执掌大局,如果北疆再落入太子囊中……那其余的皇室子嗣就再无可以斡旋的余地了。
蒋坤心下骇然,想着他最不愿看到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这半年来他已经竭尽全力扣押北疆粮饷和灵能补给,就是希望太子不要赢得如此漂亮。可他就是想不明白,北疆东拼西凑出来的二十万散兵游勇是怎么在一年之内就击退沙安数十万精兵的——那沙安不是一直以悍勇著称么?
这兵符当然不能如此轻易地就给了东笙,只是不能让他来开这个口。蒋坤这么想着,眼珠子不动声色地瞥了瞥周围的同僚,正巧碰上了对面言御史同样试探的眼神,便顺带着使了个眼色。
言御史当然没那么傻,自是不愿做蒋坤的替死鬼,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又把眼睛别到了一旁,气得蒋坤只能干瞪眼。
没办法了,蒋坤心里想。
“陛下,兵权一事,还是待殿下回京之后再做商议吧……”而正在蒋坤犹豫着要不要硬着头皮上的时候,那陈御史就忽然开口如是说道。
此话一出,女皇果然瞬间冷了脸:“怎么?陈爱卿觉得此事不妥?”
所谓瞎子不怕老虎,陈御史一辈子都是个一个筋儿的,自然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从前蒋坤还在他那儿吃了不少鳖,也从未想到这老家伙也有不经意间帮了自己一把的时候。
陈老爷子直言不讳,毫无知觉地打了女皇的脸:“兹事体大,至少也要先问问殿下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乐意,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女皇心头火起,冷笑道:“那陈爱卿是希望太子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陈御史闻言也知道女皇是动了怒了,终于也算识相了一回,扑通往地上一跪:“老臣惶恐,不敢妄自揣度。”
“惶恐?”女皇哼了一声,“我还当陈爱卿一向是面折廷争,忠勇无畏呢。”
蒋坤忙道:“陛下息怒,陈大人既为言官,难免谏言逆耳。只是太子战事劳苦,也确实应当先回京暂作休整。让殿下代行北疆兵权自是陛下看重,殿下也是明事理的,不会不明白陛下的苦心。”
这句话就显然顺耳多了,女皇稍缓了神色,心中也自是知道不当与言官置气,于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陈御史,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最终语气还是有些冷淡地道:“陈爱卿年事已高,莫要老是跪着,起来吧,小心别闪着腰。”
“……老臣谢过陛下……”
这天的朝会终是不欢而散,女皇被扰了兴致,传了步辇让一个面首陪着去荷花池边转转。而她越转越是置气,想着朕的儿子辛辛苦苦打仗,这些个“肱骨之臣”居然如此不给颜面,真是要翻了天了。
她拉着一张脸,身旁给她垂肩捏腿的小白脸没得一个正眼,倒也不恼,还当女皇是想念儿子了,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陛下要是念及太子殿下,不若将太子召回,也好让太子陪陪陛下啊……”
“闭嘴!”女皇冷言怒斥道,“太子战事繁忙,尔可知体恤?!”
惹恼了龙颜是大事,这小白脸本身就罕被传召,没想到难得见一次却是一来就惹得女皇动怒。
小白脸被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后退了几步,忙不迭匍匐到地上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人……小人只是想那北境边远之地自是劳苦非常,太子回来也能好好休养休养……”
女皇发过脾气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跟个面首计较什么,况且这人成天呆在深宫大院,自己也是心血来潮才传他一次,也多半不会是因为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说这话,八成是脑子里缺根弦儿,想起什么说什么。
这么想着女皇也只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地扶着额头挥了挥手:“行了,退下吧。”
小白脸微微一怔,虽是有些不甘就这么回去了,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应了声是,灰溜溜地走了。
女皇一个人仰躺在池边的软榻上,看着池中央出神。有了那面首的前车之鉴,旁边的宫女太监更是一个屁都不敢乱放。
而女皇一个人躺着想了半天,却也觉得那小白脸的话不无道理。
回来也好在朝中应对应对那些个闲言碎语,而且太子在朝中,言官们也应当知道收敛一些。虽然本是想着北疆尚未完全安定,东笙多留一阵一来也好休整休整,晚受些奔波之苦,二来也是为了给他时间在北疆稳住根基,毕竟立威这种事还是要趁热打铁的。
但朝中这些老东西不闭嘴,女皇终究还是不安心。
女皇琢磨着,袖袍一挥道:“来人,笔墨伺候!”
【作者有话说:好了好了,蒋坤又要开始搞事情了,这次会发生什么呢……注意,开虐预警,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会好好虐虐的,大家准备好速效救心丸。
另外,各位大佬,我好寂寞,给个评论吧……】
第88章回京还是不回京?
但朝中这些老东西不闭嘴,女皇终究还是不安心。
女皇琢磨着,袖袍一挥道:“来人,笔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