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旗武士如鲠在喉,憋得脸红脖子粗,斟酌半天才终于道;“可是……可是他闹得很厉害,刚才砍伤了几个兄弟,说是如果您不去见他,他就要把所有的人都带走。”
努尤尔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嗤道:“带走?他还有多少人可以给他带走?他又能走去哪?一事无成的废物,背叛了自己的兄长,还看不清楚形势。”
黑旗武士小心翼翼地又道:“他说您之前答应过他,要帮他夺得王位……”
努尤尔怒斥:“那也要他自己能有点本事!!”
“是……是。”
武士赶忙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努尤尔咬牙切齿道:“他若是再伤我黑旗的手足,就给他点颜色看看,我黑旗还不缺他这一个盟友。”
“是,属下明白。”
“对了,这几日兵荒马乱,把圣剑看好,不要弄丢了。”努尤尔神色沉了沉,“这个节骨眼上,不要横生枝节。”
“是!”
斯兰的战况十分不利,原本澜河城就守得极为艰辛,东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托兰城一役,好不容易彻底断了对方粮草。
这下可好,北面被华胥的南疆叛军攻破,杨癸的人马不是黑旗那样的散兵游勇,更不是斯兰那帮饭桶,那可是华胥先帝钦点的戍边正规军,真正的兵强马壮,斯兰怕是把全国军费拿来,也只够养他们一年。
于是这支强悍的叛军直接从东南方向,靠着黑旗人的掩护南下与黑旗汇合,黑旗原本奇缺的粮食一下子就被补齐了。
澜河城被重炮攻破,东笙再三考虑之下,终于决定劝阿尔丹弃城撤军,退守子云关,回防都城。
仅仅三天,斯兰人被打得只剩五千人,可怜巴巴地缩在都城迪马最后的防御高墙下。
最多一天,一天之后,斯兰必然沦陷。
前几日守城战时,东笙从城墙上跌下来摔断了一条胳膊,前臂诡异地向后翻折,正骨之后这条胳膊短期内还是有些别扭。
这几天战事吃紧,他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几个剑灵的消耗又极大,时常会有眩晕的感觉。
好在斯兰的军医还算不错,虽然用的是东笙完全看不懂的斯兰医术,但好歹让他一直撑了下来。
那个水灵的女剑灵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劝道:“你休息一下吧。”
东笙一边揉着自己的眉心一边摇了摇头,只自顾自地问道;“还有多少白晶灵石?”
女剑灵若水沉默了一会,自知拗不过他,只好道:“只能再撑这一个晚上。”
“明天城就要破了。”东笙叹息似的说道,“也不知道华胥那边打算怎么办。”
之前来这外使殿还好好的,转悠一圈再回到这,却已是兵荒马乱,血流漂橹了。
东笙抬头看了看这华丽的宫殿吊顶,又叹了口气。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头子气了。
东笙自嘲般地笑了笑:“让阿尔丹准备转移吧,无论如何我们要保全斯兰王室正统。”
顿了顿,又道:“去通知城门口的将士,准备最后一搏。我会与他们共进退,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第32章与子同仇
似血的残阳缓缓落下了地平线,阴沉沉的夜幕蔓延上了天际,一步步紧逼而来,沉沉碾压过横尸百万的荒野。
满地都是被鲜血掺和的黑色齑粉,泥泞出了一种异样的血腥。
天边最后一抹光即将消失,斯兰都城城门死锁,军中征集了全城的重物堆放在门后,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总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可以发生。
全部余下五千人,尽数在正南城门口集结。
五千人都留了遗书,封存在五千只写好了名字的锦囊袋里。当黑旗人和杨癸大军再次发起攻势的时候,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
“只剩五千人了。”阿尔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就这样,拼了吧。”
东笙看了看眼前这五千斯兰和天河邦组成的“军队”,伤的伤残的残,真正身体无恙的只有一千人不到,而斯兰自己的将领几乎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