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丝,也就是那位神罗车站外卖花的红裙的小女孩,她只是淡淡地瞟过了一眼,如果是往常,或许她还会担心一下自己身旁的朋友,会不会在蛊惑与欺骗之下和那什么教派有过牵扯,她周边的朋友,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活付出了劳力,却依旧无法维持下去的普通的贫民,也正是之前报道中更容易被鼓动的那一类的民众,但现在,她几乎没有这个闲暇去思考这个问题。从前幼年时的那段记忆又重新从她的脑海深处被燃起。
她原本名为艾瑞丝·盖恩斯巴勒,是和母亲一起从宝条实验室中逃脱的试验品,也是昔日在宝条派遣的神罗追兵下逃过的唯一的古代种的遗留,原本应该在研究室中呆上七年之久,却被她的母亲提前了两年从中带离,而这其中所造成的变数,也就是那一年的研究院的变故,让她的母亲找到了那一丝重获自由的曙光。
可现在……难道是那个人终于决定要回收了吗?艾瑞丝有些恐惧又有些不甘地偷偷看着前面的那位神罗的战士。
一直到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一排极为严密的外围防守,艾瑞丝亲眼见到端着长枪的职守的士兵在见到她,具体来说,是见到她前面的带领者的时候,十分尊重地行了一个礼节,并没有多问什么,抬手便解除了封锁,让他们通过了大门。
艾瑞丝在进入后还朝后面望上了一眼,这种军事化的防卫的措施,让她几乎放弃了凭借自己能力逃跑的希望。
研究所里没有多少的人,周围的布置也十分简洁和朴素,偶尔有几个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路过的时候,也是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行色匆匆的快步而过,没有人对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孩无故出现在这个地方表示好奇与惊讶,他们似乎都很忙,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逼迫着他们快速地工作,但说是逼迫他们却又显得过于“心甘情愿”了一些……对于研究的专注与狂热,艾瑞丝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能够见到这样的“憧憬”……若这一切,都不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该有多好啊!艾瑞丝咬住了嘴唇想到。
在磁卡、瞳孔还有基因三项的检验过后,神罗的战士带领着艾瑞丝进入了一间光亮的房间,房间之中宽大的试验桌台上摆放着一系列的专业的新型的器具,左边两排铝型边框的玻璃窗也是打开的,外界的阳光和天花板上的白色的灯光一起,让这个并不小的房间中的一切显得清晰可见,这和糅杂了许多自己情感进去的艾瑞丝的过去的记忆并不相似,而那其中,倚靠在桌边的那道身影,也似乎和童年里的恶魔般的影子并不相符。
他显得要高大了很多。
很好地完成了自己任务的神罗战士也在行了一礼后离开,这个地方也终于只剩下了自己和对面那位两个人了,虽然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被用器具禁锢住,但艾瑞丝还是有些紧张地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艾瑞丝·盖恩斯巴勒,”一道陌生的男声提起了她的名字,他轻轻声说道:“传说中的古代种,能够聆听到星球声音的种群。”
一直很努力地隐藏自己能力的艾瑞丝被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那个人缓缓走近,他穿着一身和之前艾瑞丝见到过的研究员没什么两样的白色研究服,但即使是同样的服装,他也显得格外不同,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与星球意识接触过,对这方面格外敏锐的艾瑞丝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下意识地用自己最为郑重的姿态来面对来者。
来人看过来的目光既寒凉又深邃,像是幽深的谭,谭水下暗藏着不可名状的深渊,他说话的声音也平静而稳定,像是无波的镜湖,这让见过了形形色色人的艾瑞丝无法从其中听出任何一点这个人情感上的倾向。
似乎看出了艾瑞丝心中的疑问,来人解答了起来:“这是从宝条博士的研究资料中看到的信息。”
“宝条!”艾瑞丝往后退出了一步,这个熟悉的名字中暗藏了她太多的复杂的情绪,这让她一时间从面对着这个人的特殊的状态中醒了过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转变,艾瑞丝用一种略带有警惕的声音问道:“你也是宝条的手下吗?”
但这样的问题一开口,艾瑞丝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且不说这个人本身自带有的气度,就是之前自己所经过的一道道的严密的防守,那比起从前母亲带着自己逃离时更为紧密的看护,先前是自己受到记忆的影响太深,宝条大魔王的固有印象太深刻,现在看来,说不定眼前这个人,在神罗中的地位更为重要一些也说不定。
艾瑞丝目光一转,偷偷瞥了一眼这人别在胸前的胸牌,上面标示着他在这所研究室中的身份——莱恩博士。
“你不必如此担忧,”莱恩博士也就是苏夜淡淡道:“宝条博士早在多年前的那一次研究院的受袭之中死去,他之前启动过的有关你们古代种的研究的计划,也就在当时停止了下来。”
“宝条居然死了?!”艾瑞丝十分震惊道,那个折磨了母亲多年,并且让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恐惧担忧的对象,居然会是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
“也是在那一次的袭击当中,”苏夜道:“你的母亲和你,一起在尼布尔海姆的研究室中失踪,我以为,趁乱逃跑的你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是。”
“竟然是那一次的袭击?”艾瑞丝喃喃自语道:“除开逃跑的那一次,难怪、难怪这么多年来,我一次也没有感受到神罗对我们的追击,他居然、居然在那一次就已经死了?!”
能够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就已经是艾瑞丝的母亲所想过的最大的愿望了,除开这一点,当年的她们,不敢因为任何的事情而放松自己的脚步,而当年的宝条,就应该是处于那一次事故的中心点才是,这让她们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靠近。
“那么你呢?”往事已不可追,再去探讨也已经晚了,更重要的是自己正在面对的现在,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的艾瑞丝看向了苏夜:“你让人将我带到了这里来,又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难道会是重启宝条从前的试验吗?想到了这一点的艾瑞丝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你能够听到星球的声音?”苏夜又重新提到了在一开始见面时候便提到过的问题。
“……可以听到,”艾瑞丝轻轻皱眉道:“但是听不清。”
“那是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艾瑞丝让自己对苏夜解释道:“大部分都是一些模糊嘈杂的声音,也有一些,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奇怪的话,很少有能够清晰传达过来的东西。”
这些话,是当年她的母亲也曾经对宝条说过的话,但很可惜,宝条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一点。
“那你就再听一听吧。”苏夜笑了起来。
……
距离米德加市十分遥远的不出名的城市之中,这所因为荆棘教派总部定位而闻名的城市的郊野外,在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剧烈的大爆炸的下方,安吉尔伸手扫过自己面前浓重的未消散的烟雾,跟随着萨菲罗斯进入了最下方的那扇门中,他有些惊讶地扫了一眼这并不大的房间中的设施,最后定睛在了其中唯一的一道人影的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讶异,安吉尔道:“想不到,你居然是真的快要死了!”
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闪动着规律波动的心电仪器,一道瘦到面上颧骨突出的人正从白色床单的床上撑着直起了上半身,有些惊讶地望着接连闯入的两人,但很快,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一派思索道:“连最后一步也没有阻挡住你们吗?”
“你说的最后一步,”安吉尔听到萨菲罗斯不辨喜怒的声音:“就是指的让自己的替身用出的同归于尽的办法吗?”
“替身?”哪怕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被人堵上了门来的真杰里·恩维也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颓废的意思,他失笑的摇头道:“他可不是替身。”
或者说,不仅仅是替身。
“他是我,唔,这个身体的侄子。”杰里·恩维淡淡笑道,他有着和那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杰里”有些相似的脸,就算是说着自己和死去之人的关系,也依旧有着布朗记忆中的温和与悲悯。
“那你用你侄子的死亡来作为你的掩护,就不会有一丁点的后悔与伤心吗?”安吉尔有些愤怒道。
“不不不,”杰里·恩维失笑道:“他可不是我的侄子。”
一下子肯定,又一下子否定,被弄得有些糊涂的安吉尔几乎都要怀疑这个人的病是发在了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