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去了黎茵的院子。
因庄凌恒平日都歇在书房,黎茵屋子里就只她一人的东西,这男女之别,绫香再是眼皮子浅,也是瞧的出来的。
她讶然瞥一眼庄凌恒,默默低头。
黎茵早得了庄凌恒要来的消息,便提前上了妆,生生把面色涂白了,额头上敷一块帕子,歪在榻上。
她并不知黎莘也一并过来,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穿的极单薄,衣衫透着肉色,衣襟大松,略动一动就要露出两团乳肉。
结果庄凌恒来是来了,还带着个不速之客黎莘。
帐幔一掀,她这副衣衫不整,春光外泄的模样,被黎莘和庄凌恒一并看的清清楚楚。
庄凌恒脸色漆黑,厌恶移开视线,甩了甩袍袖,落下一句:
“不成体统!”
说完转身就走。
黎茵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对上黎莘似笑非笑的视线,更觉可气。
她一拉衣襟,没好气道:
“你来做甚?!”
她是有心修补与庄凌恒关系,却不想当着黎莘的面丢了个大脸。
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只恨不得剜她肉喝她血。
黎莘招手,唤了绫香来送上解暑汤,自己则施施然坐在她身侧,慢条斯理的摇着团扇。
黎茵最恨她这样。
她自小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在其他世族里,怎么都是上等之流,偏落在黎家,顶头压死个黎莘。
黎莘容颜无双,世间难寻,但凡有她在,旁人待她的评价,就是“不过尔尔”。
黎茵恼的咬牙切齿。
年少不知事时,她还会去模仿黎莘,抢来她穿戴头面,又要占她的衣裙,黎莘那会性子极好,她说什么她都肯。
不料她的好,不仅没让黎茵心怀愧疚,反助长了她的嫉恨。
明明是一样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就不如黎莘出挑,明明是一样的出身,她就是个寂寂无名的嫡次女,那些世家公子的目光,尽都在黎莘身上打转。
她怎能不恨?
便是黎莘现下成了寡妇,想娶她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而她呢?同庄凌恒一起,势同水火,如仇人一般。
黎茵怨天怨地,从不怨自己,她心里话要是让黎莘听了,只怕得笑掉大牙。
好在她听不见,单从黎茵面上神色窥见一二。
“阿娘唤我过来劝劝你。”
她轻笑道,
“若你身子好些,自去向你婆母赔罪。”
黎茵本倒是没什么,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平白生一股怒气。
她冷笑道:
“我为何要赔罪?”
分明是那病痨子自己作妖,把她拦在院外头干晒,她何来之罪?
黎莘一挑眉:
“若你自觉无罪,便去同阿娘说,总归我瞧着……”
她视线在她身上掠过一眼,微含笑意,意味深长道,
“妹妹身子大好了。”
黎茵气结。
黎莘本就不是为了来瞧她,点到为止,正如来时一般,带着绫香又走了。
她留下一阵馥郁香风,出门以后,绫香才阖上门,就听内室里传来叮铃当啷的瓷器落地声。
绫香一惊,眼巴巴望向黎莘。
黎莘莞尔道:
“无妨,妹妹火气大。”
她回眸一望,见庄凌恒不知何时从书房里出来了,正目光灼灼的凝着她。
黎莘一眨眼,笑开了。
还是妹夫可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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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春杏【三十二】(第一更)<快穿之【枕玉尝朱】(青亘)|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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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春杏【三十二】(第一更)
黎茵只在黎莘这处嘴硬,待到了晚上,她还是灰溜溜去同陈氏赔了罪,讨了她的原谅。
她心里自是不愿,却清楚,于情于理,陈氏若是有意的,她也得受着。
徐氏为了圆场,便特意又支起席面。
这次是为了陈氏,黎茵及庄凌恒,她和黎莘并未参与,而是非常识趣的避过了。
于是那夜风习习的湖榭中,陈氏,庄凌恒,黎茵三人围坐一圈。
陈氏冷着脸,庄凌恒面无表情,就衬的讨好赔笑的黎茵尴尬不已,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黎茵忍了忍,举起竹箸为庄凌恒布菜:
“夫君,你尝尝这个……”
筷子才夹着笋片欲伸进他碗中,庄凌恒就抬起手一挡,淡淡道:
“你自己用就是。”
笋片在空中转了一圈,再度落回了黎茵自己碗中。
她心里气他不识好歹,忍不住抬脚去踩他。
陈氏双目一厉:
“好好的作什么妖?吃东西也不安生!”
黎茵被劈头盖脸一顿责骂,面上挂不住,红的滚烫。
偏她不得发作,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委委屈屈的咬住下唇,嗫嚅道:
“婆母,我——”
陈氏把竹箸往桌上一拍,对庄凌恒道:
“恒儿,我有话与她说,你出去避一避。”
她说话时都懒怠再瞧黎茵一眼,口中也不亲热称呼她名讳了。
黎茵心里慌张,想着是不是陈氏发觉了什么,手里一个劲儿的绞着帕子,敛眉垂目的不语。
庄凌恒扫她一眼,应下了。
总归和黎茵一起,他也没什么用食的胃口。
————
庄凌恒在自己院里徘徊一圈,转着转着,还是忍不住去了黎莘住处。
他知这般是不该的,可分明两人距离不远,偏生不能名正言顺的见面,他就想着,能远远瞧她一眼也是好的。
他走在围墙边,仰头眺望那小楼阁的灯火。
星星点点燃着,不见她身影。
庄凌恒轻叹一声。
他恋恋不舍的回望,确定真窥不见她,便低头转身欲走。
身侧忽的刮过了一阵风,吹来沁人心脾的芳香,丝丝缕缕的钻入他鼻尖,充盈了他周身。
庄凌恒下意识的仰头。
正对着他的小楼阁,方才还紧实的合着窗,不知何时竟被人支起了,露出里头朦胧烛光。
窗边倚着轻摇团扇的美人,心有灵犀一般,含笑向他望来。
庄凌恒心口一悸。
黎莘遥遥对他招手,又虚点了点小楼阁的另一个方向,似是示意他绕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便把窗合上了。
庄凌恒若有所悟,沿着她指示的位置走过去。
原是一处较矮的墙,贴的离小楼阁近些,当中还植了一株约莫百年的老树,枝桠粗壮,一直蜿蜒到窗边。
他沿着树枝瞥过去,黎莘已推开这里的窗,正笑盈盈的伏在窗前。
他知晓了。
庄凌恒粗粗估算了一下距离,轻拍了拍那矮墙,就略后退几步,借力一跃,轻轻松松的抓住了墙边。
紧接着,他翻身而上,动作干脆利落,有股说不出的飒爽。
黎莘心里暗暗叫了声好。
从他这几下就能瞧出来,他是个有实力的。
只可惜,沙场上磨练出来的工夫,最后还是用来爬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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