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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旅馆。”

    宁妍汾松一口气:“那就好,小区门口被记者堵死了。房门锁好了吗?”

    “嗯。”

    “吃饭了吗?”

    “嗯。”

    宁妍汾的声音一直在抖,情绪有点失控:“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带你来,哪怕在楠江那个小地方被人指指点点,也好过遇到这群神经病!我晚点叫人来接你,先送你去姥姥店里,等签证办下来就送你出国。”

    宁可没发表意见。

    她未成年,没有经济能力,没有发言权。

    宁妍汾这会儿倒是正常不少,讲话声音也没那么嗲了:“我问过,如果你没法澄清,学校就只能开除你。什么事都比不过你的前途。出卖你大舅吧,他要死也要道德绑架你,凭什么?咱要走也是自己走,不能被开除。”

    那些年宁妍汾四处飘着,没有固定工作,宁可对姐姐没什么怨言。家里全靠舅舅救济,舅妈经常跟舅舅吵架,有一次闹得很厉害差点离婚。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她。

    七岁那年,舅舅为了留住舅妈,去和姥姥说把她送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把她送到哪里去都无所谓。

    姥姥说,如果不好好读书,她就没有出路,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可现在,连她唯一的出路都要被断送了。

    宁可想到姥姥的叮嘱。又想到季臻最后的那个眼神。

    她说:“行。”

    但哪怕是澄清了,是非黑白,在网络上根本就扯不清楚。再加上程子域影帝身份加持,一些媒体喜欢博眼球。

    是非黑白,颠三倒四。

    看客们被颠倒得不知该信谁,也就谁也不信了。

    *

    校董事会开会后,成立了调查组。

    校方接到通知,立即发声明为宁可澄清。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热度才降下去。

    影帝私生女的热度过了,看客们也忘了还有个没去上学的女孩。只有少部分人在为宁可抱不平。

    但那些声音微乎其微。

    南辰一中关于宁可的热帖飘了一个星期。

    再之后,贴吧被黑。

    也不知道是谁联系到了宁泽。

    宁泽出面澄清谣言,并公开向宁可致歉。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反转,贴吧竟然没人发帖,班里也没人再提。微博上关于程子域私生女的话题不予显示。媒体、营销号集体沉默,相关词条秒被清空。

    *

    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只是杜绝了程子域的私生饭利用这件事攻击宁可。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程子域的经纪人找到宁可,就差给她跪下了:“姑娘,我求你,别再露脸了。他突然结婚就已经影响到他的事业,马上又再爆出私生女,他会彻底跌入谷底!”

    “现在话题是被暂时屏蔽了,那也是暂时的。那些营销号突然鸦雀无声,肯定是有人花钱了。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说不定很快就又被翻出来。”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消失。只要你沉默,媒体就没有话题可炒,我们才有机会采取措施。”

    “他拼了这么多年才有现在这个成绩,如今他手上的代言全都黄了,我们面临的违约赔偿已经非常可怕,求求你别再添乱,消失吧。”

    “哦。”宁可还挺茫然的。

    这些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消失,她这么大个活人,要怎么消失?

    这些大人真有意思。

    不是说只要她努力学习,就可以摆脱命运被这个世界接受吗?

    她年年拿第一,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像是这世界多出来的人。

    *

    秋季的雨似乎特别多。

    宁可坐在店里,刚吃完一盘藕饼,准备上楼继续刷题。

    这段时间,她只能自学。

    下雨天游客很少,过路客也没几个。院子外面闪过一束车灯,宁可抬眼,那辆车有点眼熟。

    车门打开,季臻从雨里走来。他穿着黑色卫衣,帽兜遮住了半张脸,发丝被雨水打湿。

    少年站在雨幕中,一双冷眸漆黑明亮,直勾勾盯着她。

    过了半个月浑浑噩噩的日子,看到季臻的时候,宁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愣怔,和雨中那少年对视。

    几秒后。

    季臻笑道:“唉。”他语调轻松散漫:“搭顺风车不?”

    “……”

    季臻:“你老这么逃学,谁帮我补习啊?”

    作者有话说:  季臻:别怕,我来接你了。

    第16章

    雨势渐疾。宁可呆愣几秒, 反应过来,伸手抓起脚边的雨伞。

    她撑着伞跑到少年跟前,把雨伞递给他时, 才想起给了他, 自己就没了。

    她举着伞,他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季臻?”

    季臻垂着眼, 少女温温柔柔的声音被雨声覆盖,冷若冰雪的一张脸,总是恰到好处掩去她的脆弱。

    他不接, 宁可只好踮脚,把他罩在伞下。

    她抬起头, 视线不经意撞上他的黑眸。

    少年的目光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联想到半个月前事发当天, 他的眼神好像也是这样,一望都望不见底。

    再看,又变得柔和。带着痞坏的味道。

    “你怎么不打伞?”

    季臻盯着她,说:“饿。”

    耳边全是雨点拍打伞面的声音,宁可以为他说的是“哦”。

    走到门口, 她收起伞,又问:“那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季臻那双狐狸眼挑起,很轻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我偷人。”

    “……”

    宁可习惯了他的语出惊人, 带他上了四楼。

    她找到吹风机, 又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小饼干:“姥姥已经睡了, 我没有厨房钥匙。你还没吃吧,这个可以吗?”

    “可。”季臻也不嫌弃,等吹干头发,接过来就吃。

    宁可坐到他边上, 看他吃得很急,不像平时用餐那么慢条斯理,像个大少爷一样细细品味,今晚他看着像是饿了好几顿。

    她脱口而出:“你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吗?”

    季臻算了算日子。

    有小半个月了吧。

    以前都是他说的多,她偶尔应一声。这半个月的与世隔绝,再见到季臻,灰暗的日子像是得以重见光明。

    宁可的话不自觉多起来。

    她挑了个离他半米距离的椅子坐下,问:“季臻,你不上学吗?下这么大的雨,还来旅游,连饭都没吃上。我记得路口有家烧烤店,你怎么没去那?”

    季臻咬着小饼干,表情像是怔住了。

    宁可也察觉到自己话有点多,她垂着头,没再问。

    过了两秒。

    脑袋被人轻轻戳了下:“唉,有水吗?”

    “啊?”宁可抬起头,反应过来他是被噎着了:“有,你等一下。”

    ……

    季臻吃完一袋饼干,在窗户边靠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宁可望着少年颀长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弯了一下。

    季臻转过身来,见她望着他失神:“又发呆?还傻笑。”

    “……”

    季臻扭头:“唉。”

    宁可已经习惯把自己当“唉”,他一喊,她就自动对号入座:“什么?”

    季臻半倚在窗前,很普通的黑衣黑裤,穿在他身上却又格外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