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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
    “就这样的人,念一万遍经书也躲不了下地狱的命。”薛鱼儿跺脚骂道。

    顾希音本来生气,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反倒没那么气了。

    “行了,你也喝口水歇歇。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顾希音道。

    她还在想别的事情。

    白太妃刚刚见面,不,还没有见面就对她如此厌恶,分明是毫不掩饰,和太后的笑里藏刀截然不同。

    这样的人,会参与当年徐令则父母被害被杀之中吗?

    月见也道:“按说太妃娘娘在宫中这么多年,应该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将军又应该是最好的依靠,她在宫中现在能享受到的优待,也多是因为将军的缘故,为什么初次相见,她要对夫人这般呢?夫人做的事情,也并没有触及她的利益吧。”

    简而言之,得了便宜又卖乖,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经历过宫斗的女人应该有的情商。

    再说,徐令则不喜欢顾希音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他们情投意合,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吗?

    这种情况下,白太妃忽然发难,动机实在让人想不到。

    顾希音却因为月见这番话而若有所思。

    薛鱼儿道:“还是那句话,狗为什么吃屎,我们去哪里知道。反正这种人,以后就不要来往了。太后我们都不怕,还会怕她一个太妃?”

    一直没有作声的贾霞,忽然悄无声息地提步快速出去。

    她走路的时候很轻,顾希音常常觉得她像一只猫。

    屋里另外三个人都忍不住看向她。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喊,然后贾霞很快就拖了个女子进来,扔到顾希音脚下,言简意赅道:“她偷听。”

    顾希音定睛一看,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看面貌很眼生,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有几分眼熟。

    “你是白太妃身边的宫女。”原本应该是疑问的话,她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奴婢,奴婢确实是太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宫女颤抖着声音争辩道,“但是奴婢不是来偷听的,奴婢是,是……”

    顾希音冷笑一声:“难道是太妃娘娘骂了我之后后悔了,让你来给我赔礼道歉的?”

    宫女愣住,哪敢说是?

    只是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说辞,憋得脸色通红。

    薛鱼儿怒道:“我就说要带着崽崽来吧。崽崽来了,早就发现她了。也不知道她偷听到了多少咱们的对话。”

    顾希音淡淡道:“便是都听了去又如何?难道我们几个,还能谋反大不敬?”

    她低头看了那宫女一眼,“起来吧,站过来些,让我看看,太妃娘娘调教出来的人如何。”

    宫女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对顾希音有几分惧怕,不是很敢上前,但是又不得不往前凑。

    顾希音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番,冷声道:“也不过尔尔,退下吧。”

    薛鱼儿惊讶道:“您这样就放过她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是太妃娘娘的人,还能怎么办?走吧。”

    宫女几乎是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薛鱼儿还在嘟囔,顾希音却眉头紧锁。

    月见心细,看她这般,不由小声地开口道:“夫人,可有哪里不对?”

    “香气。”顾希音喃喃地道。

    几人都不解其意,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顾希音。

    “望舒。”顾希音道,“你们还记得这款香料吗?当时我研制出来之后,说要叫月神,连鱼儿都嫌弃我俗气,后来月见说,叫望舒。”

    “是有这个,十两银子才二十小片,”薛鱼儿印象尤深,“我觉得傻子才会买。怎么了?”

    月见也道:“和这宫女有什么关系吗?夫人。”

    “有。我刚才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和望舒很像。”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这宫女近前的原因。

    “那有什么奇怪?”薛鱼儿道,“您上次不是说了吗?花想容的东西,宫里也很受人追捧,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希音却道:“如果真是望舒也就算了,可是那不是望舒,是比望舒更好的香。”

    “更好的?我不信。”薛鱼儿对顾希音盲目崇拜,“怎么可能会比夫人的香更好?肯定是夫人你谦虚了。”

    倒是月见更聪明,“夫人,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只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慢慢验证吧,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午饭的素斋是罗亿锦带人送来的。

    不得不说,这姑娘情商还是很高的,她对顾希音的方子赞不绝口,对白太妃之前教训顾希音的事情却绝口不提。

    等到吃过饭,屏退了丫鬟们,她才低声对顾希音道:“夫人,您别伤心,白太妃从前真的不是这样的,她肯定对您有误会。”

    “是吗?”顾希音笑了,“那你和我说说,她从前什么样的。”

    第364章 原来是太妃推举

    罗亿锦道:“从前太妃娘娘真是宽和亲切,或许因为她没有孩子的缘故……”

    说到这里,她吐了吐舌头,“我也没把夫人当外人,所以说话就直白了些。”

    太妃没有孩子,不是她可以议论的。

    顾希音笑道:“我知道你待我亲厚,同别人不一样。我们俩私下议论太妃娘娘,这件事情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言外之意,咱们俩一样黑,谁也不用怕谁出去说。

    罗亿锦果然放松了下来,道:“我就知道夫人心胸开阔,不会因为太妃娘娘的训斥而生气的。其实她今日一定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或许她就是单纯不喜欢我这个人而已。”顾希音道,“虽然我是卫家人,但是我在外面长大;后来跟了将军之后,又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或许她觉得,她因为我而被人指指点点?”

    “不会的。”罗亿锦面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夫人您千万别这么想。您是为了替将军昭雪沉冤,坊间或许把您传得相貌丑陋粗鄙,但是您的话,字字铿锵,令人脸红。我们也想帮您一起,还那个曾经守护过我们的人以清白。”

    顾希音爽朗笑道:“谢谢亿锦,我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别说太妃娘娘未必这么想的,就是真的这么想,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在乎我的人,我也不会去在乎她的感受,是不是?”

    罗亿锦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罗亿锦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胆大泼辣,敢说敢做的,所以当时听到可能被赐婚给徐令则,她头也不回地选择出家。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而且顾希音的坚定自我,是刻在骨子里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相对而言,她凡事都写在脸上,露在外面,反而落了下乘,更显刻意。

    “太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罗亿锦半晌后才开口道,“她没有孩子,所以对女孩子们都很好,也喜欢小孩。她身边的宫女们都说她和善,在她面前也不会噤若寒蝉,多半都敢说笑。她对您,评价应该也很高,我敢肯定。”

    “哦?”顾希音看向她,“亿锦这话又从何说起?”

    刚刚见面,她还是上门拜见,就被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顿,恕她愚钝,真的没感受到白太妃的高评价。

    “因为是太妃娘娘和我说起您在善堂的义举,我这才想起去找您帮助水月庵的姐妹的。”

    太妃提醒的?

    顾希音眉宇间的思索之色更为凝重。

    等罗亿锦走后,薛鱼儿嘀咕道,“我怎么听萝卜姑娘这么说,更觉得太妃不喜欢夫人,而且心机还挺深的?”

    顾希音此刻像行走在迷雾森林中,周围到处都是灵感的小精灵,明明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可是想抓却又抓不到。

    听到薛鱼儿的话,她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说来听听。”

    “我觉得她今日呵斥您的态度,是真的不喜欢您。否则她身边那么多宫女,周围那么多奉承她的女孩子,对谁发火不好,偏偏要对您发?怎么,就您长得好看呗?说白了,还是就不喜欢您。”

    月见咬着嘴唇,低声附和道:“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没错,我自己也这么想。”顾希音似笑非笑地道。

    世人都爱给身分高的人行事找各种理由,酒后失态,一时气急……其实都是借口。

    怎么不见他们冒犯身份更高的人?

    说白了,还是平日就看不过眼,借着这由头发作或者发泄而已。

    再说,顾希音觉得自己两辈子活了快四十年,还能感受不到别人的喜欢或者嫌恶?

    徐令则对薛鱼儿那种嫌弃,是带着某种宽容的,谁都能感受到;而白太妃对顾希音的嫌恶,则是彻彻底底的。

    薛鱼儿又道:“我觉得白太妃和萝卜姑娘提您,也没安好心。说不定心里想着,就你能,你不是能吗?我给你扔一个更大的烂摊子!真不是我小人之心,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水月庵中这都是些什么烂摊子!各个年龄阶段,什么经历都有,鱼龙混杂的女人,让顾希音怎么管?

    管,难;不管,落人话柄,白太妃分明是要把顾希音架到火上烤。

    这个死老太婆,薛鱼儿心里默默地骂道。

    月见今日话难得多了些,由衷道:“夫人,无论如何您多留意。别的不说,就今日偷听这件事情,您觉得如果没有问题,白太妃能做出来吗?”

    她很担心顾希音心软,没有戒备,被人算计。

    顾希音觉得她们说的肯定了她自己的一部分猜测,但是只是冰山一角。

    她脑海中思考的,是更深刻的问题。

    只恨现在她思绪还有些凌乱,不能把那些突如其来的灵感串到一起去。

    一直到回家,她都很沉默,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晚上徐令则回来,她陪他吃夜宵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九哥,白太妃那边,你查的如何了?”

    徐令则喝鸡汤的动作顿了顿,“怎么想起问她了?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我费了很大力气找到了先皇当年的起居注。只是颇费了一番周折,也是刚刚才找到,还没来得及让人翻阅。”

    起居注?顾希音有些意外。

    所谓起居注,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专门记录皇上言行的。

    上到皇上召见大臣,商讨国家大事的言行,下到皇上睡了谁,多长时间这些事情都要记录。

    而且起居注,按照规矩,皇上本人都无权查阅。

    太后可以看看,算是对皇帝的关系和教导;其余一般就是史官可查,用来编纂史书。

    这般做,是为了保证历史的客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