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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她真的很冷静,但他不能。

    他很害怕,如果梁雨听这么离开以后她真的再不回来呢?他目前的能力而言似乎不太可能被a城的医院聘用,他又不可能没工作地做个废物,跟去a城靠梁雨听养着,那他真要放她走?

    他不想梁雨听离开,而更重要的是,他认为梁雨听也是不想离开的。

    于是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不去a城了,可以吗?”

    夏天问从背后搂住她:“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去不了进修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还不理我……”

    又是这样的语气,梁雨听这一次却没心软,她只觉得难受。

    她听出来了,夏天问在埋怨她的决定,她的态度。

    莫名的热流涌上来,让她眼睛发热,鼻头也发酸。

    她推开他,有多用力就有多大声:“你别再跟我装可怜了!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埋怨我冷血?我比你更伤心,更难过!”

    梁雨听看了眼这间她呆了一年的办公室,她永远都记得她从大厅的卡座搬进来时有多大的成就感,她的辉煌都是在这家律所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梁雨听咬着唇:“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莫名其妙要离开我最熟悉的地方,离开彭玫,离开最舍不得我的妈,结果却是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

    像个笑话。

    夏天问一动不动地看着极少会这么激动的梁雨听,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

    他认识梁雨听以来从来没见梁雨听在任何场合示弱,但眼前的梁雨听已经红了眼眶,尽管没哭,有些东西也已经在她眼眶打转。

    “所以你不要再来跟我说你多无辜,多可怜。你就是真的要埋怨我冷血都行,a城,我必须去,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要忙去a城的事,你别来找我,你当我求你都行,你别来找我,让我安心把这些工作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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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凌剑扬家的夏天问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而夏天问觉得心里也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今天好像差点把向来要强的梁雨听弄哭了。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喜欢她,他只想她开心来着。

    心里开始生出了些悔意,如果当时多看两天书,就两天,也许他也不会沦落到这个样子。

    可为什么当初他就两天的书都没肯看呢?

    是最近这段日子,他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轻易地就打败条件比他好的善独,成为了梁雨听的男朋友。轻易就成为了全院三基第一,又轻易拿到了笔试第二名。

    是不是人就不该太得意忘形,否则生活一定会给人浇上一盆冰冷的冷水?

    那这盘冷水也太冷,太刺骨,代价太大了些。

    凌剑扬半夜起来上洗手间,路过夏天问打地铺的地方,见夏天问竟还瞪着两个眼睛时吓了一跳。

    他无奈道:“快睡吧,你搁这里不睡也不能跟着飞去a城啊。”

    夏天问不仅没睡,还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他弓着背好似坐不直,低头盯着被子,压制住发抖的声音:“剑扬,我怕。”

    凌剑扬觉得吃惊,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天问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夏天问始终低着头,拳头不自觉握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梁雨听去a城两年,善独进修,也去a城两年。”

    他却不能去。

    他却要跟梁雨听隔着无数个城市,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空间。

    他到底是怎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呢?

    他到底为什么会给善独和梁雨听制造在一个城市的机会呢?

    夏天问想不出来。

    他只觉得很害怕。

    害怕善独近水楼台先得月,害怕性格在逐渐改变的善独会重新获得梁雨听的青睐。毕竟梁雨听以前不就追过善独?甚至为他换过发型,送过下午茶,要不是当时善独自己作,梁雨听和善独怕是早好上了,哪里还有他的戏份?

    而现在,梁雨听和善独两个人都去a城,背井离乡,自然相互照应,他这里却让梁雨听彻彻底底地失了望,他害怕。

    接下来几天,夏天问工作状态都很不好。

    容易走神,每天到下班的时候都发现自己好似什么都没做,一天就过去了。

    夏应厉偶尔见了他这样也不说他了,只是沉着脸色,接而当做没见过他地离开。

    眼见着离要去a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夏天问按捺不住,还是去律所找梁雨听。

    彭玫见了夏天问,深深拧着眉,告诉他梁雨听跟善辉、善独去了那边商场的西餐厅。

    夏天问一听善独也在。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又涌了上来,让他害怕得发抖。

    他很快冲去了彭玫所说的餐厅,隔老远就看见梁雨听跟善辉、善独坐在一张桌子前,笑着说着什么。

    他快步走到三人的桌前,无视掉善辉惊讶的目光,什么话也没说,只拽住梁雨听的手腕就要往餐厅外面走。

    梁雨听被他拉得莫名其妙。

    她现在就要离开c城了,善氏的案子,她还有一个没有办完,今天约出来也是征求善辉的意见,想讨论下没办完的案子是由她继续办理,偶尔从a城出差来c城,还是转给其他的律师去做。

    这本来就算是她给别人添了麻烦,自然不该失礼,可夏天问突然就把她拉离了坐席,把善辉跟善独都晾到了一边。

    梁雨听耐着性子跟夏天问说:“我在谈事,你松手。你有事我们晚点说。”

    但夏天问就跟听不到她说话似的,依然拉着她往前走,步子还特别快。

    夏天问不敢松手,他不知道他松了会有什么后果。

    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已经抓不牢梁雨听了,他必须拽得更大力,更紧,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梁雨听有些没耐性地抽手出来,她不愿跟夏天问纠缠,转身就要往回走,可夏天问又追过来,再次拽住了她的手,继续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梁雨听提高了音量,语气已经带上了警告意味:“夏天问,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松开。”

    可即便警告也没有用,夏天问依然把她扯出了餐厅大门:“善家的案子,你就不能不接吗?”

    梁雨听顿了下,胸腔的怒意又升腾了起来:“之前已经接了的,你当是能扔就扔的吗?”

    她再一次警告:“你到底松手不松手?”

    夏天问反而走得更快,赌气一样地说道:“不松。”

    梁雨听重重挥开了夏天问。

    “啪”的一声,令两人都停住脚步,陷入短暂的安静。

    梁雨听自认为自己为了夏天问,她在工作上作出的让步已经够多了,可她万万想不到夏天问还要步步紧逼。

    这次,她绝不可能再退一步。

    “你凭什么让我不要接善家的案子?我的工作不重要是吗?我非得用工作作代价才能体现对你情绪的照顾,才能显得我情商高,我处理好了我俩之间的关系,是吗?”

    一股怒意狠狠地冲上梁雨听的脑门。

    梁雨听出离的愤怒,却又第一次觉得自己反常的冷静。

    如果非得这样,那她不需要所谓的社会情商评价。

    “你只想着你的焦虑,你的不安,你为什么从来不为我想想?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强颜欢笑地跟善辉谈事吗?”

    她也是个人,她也会累啊。

    她也希望找个恋人是她累了他能给她安慰,她迷茫了他会给她开解,她无助时他会给她支撑。

    至少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该是她一个人拼命地为了两人的未来在奋斗,这个人却只想着眼前。

    不该是她为了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他却只在意他的立场,他的愤怒。

    很累。

    她跟夏天问同年,夏天问却屡屡给她一种,她在谈姐弟恋的错觉。

    她从知道夏天问去不了a城开始就努力在坚持,坚持把工作做好,坚持尽量去开解他,希望他至少吸取教训,但这一刻,她坚持不住了。

    也许她试图改变夏天问的想法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只是天生就跟他不是同一种人。

    夏天问懒散,她较真,本来没什么,但硬把一个懒散的人和较真的人放在一起就会很辛苦。

    她再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他们俩性格并不合适。

    即便都这样了,她这些天想的都还是怎么样把她和夏天问的未来处理好,想的都是她以后可以定期回c城来看他。但显然,到了这种地步,夏天问满脑子想的仍旧不是吸取教训,也不是怎么为她多做一点。

    “我不信异地恋,但为了你,我本来是想相信的。”梁雨听看着夏天问,她苦笑一声,“可我现在连你都不敢相信了。”

    这句话,是夏天问记忆里梁雨听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开始,他找不到梁雨听了。

    虽然一早就知道梁雨听这几天要去a城了,但夏天问没想到梁雨听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直接离开。

    他冲去律所找她,可梁雨听的办公室已经搬空了,没有人,也没有她的任何东西。

    彭玫倒是交给他一个盒子,说是梁雨听让她帮忙转交的,令夏天问怕到不敢接。

    他送给梁雨听的手表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面。

    是什么意思,也许他懂,但他不希望自己懂。

    他又冲去周琴家里,可周琴见了他,脸色沉得比什么还快。

    他只得了周琴一顿骂,骂他没事把梁雨听弄去a城,结果自己又搞砸了去不了。

    再拼命给梁雨听打电话,发信息,自然也没有下文。

    梁雨听似乎也不删他好友,也不拉黑他,只是无论他怎么讲话,对面都静悄悄的,好似他是透明的。

    梁雨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但又像是全世界都知道梁雨听在哪里,只有他不知道。

    他还没请假地去了趟a城,可惜他既不知道梁雨听的律所在哪里,也不知道梁雨听租的房子在哪里。

    他就这样彻底失去了跟梁雨听的联系。

    夏天问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明再早一点点,他都跟梁雨听甜蜜得不得了,好像这样过几辈子都没问题。

    可又好像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所以他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只可惜依然不能扭转任何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