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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一开始宁宁只是以为他黑心肠,万万没想到此人就是朵不谙世事的盛世白莲花,脑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真是复杂的五官也掩饰不了他朴素的智商,鼎鼎大名的将星长老温鹤眠,当之无愧“脑补帝”这三个字。

    脑补一出,谁与争锋。

    只要我的思路够骚,恶毒女配的套路就追不上我。

    不愧是你。

    绝望,宁宁现在就真的很绝望。

    那只灰狼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唯一可以依靠的温鹤眠发动脑补神功,自行展开了一场《忠狼九公》的小剧场。

    宁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迅速后退,在灰狼舞着爪子扑来时拔腿就逃。

    暖阳融融,草地青青。

    绿野晴芳之间,纤细灵巧的少女与憨厚腼腆的小狼你追我赶,一派令人心旷神怡的好风光。

    温鹤眠欣慰至极,轻轻咳嗽一声后,垂眸望一眼手里的古籍。

    古籍泛黄的书页上,摆着封字迹张牙舞爪的信。

    [将星长老好!

    天羡子门下的郑薇绮师姐又在山门摆摊,我路过时瞧了瞧,觉得这万花筒颇为有趣,便买下来随信寄给你。

    只要把眼睛放在一头,用手转动圆环,就能看到非常漂亮的景象。

    我已经学会了进阶剑法的第九式,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接触一些高阶剑法,到那时候,也就可以像师兄师姐一样下山历练了。

    学宫的文试很快就要到了,希望我能顺利通过!

    将星长老也请保重身体哦。]

    原来他之前并未看书,而是在细细揣摩这信件。

    信里依旧是小女孩随心所欲的自言自语,修长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摩挲,温鹤眠薄唇一抿,露出浅浅的笑。

    宁宁一直在匿名给他写信,从未断过。

    她伪装成新入门派的小弟子,因此信中并未提及她下山的历练。有时天羡子会来清虚谷里看望他,温鹤眠旁敲侧击,才知道她入了迦兰古城,击败魔君玄烨。

    那女孩正是少年人的年纪,理应过得潇潇洒洒,肆意张扬。

    就像现在这样。

    远处少女的身影渐渐隐匿在树荫之中,或许是由于太过开心,不时传来兴奋的喊叫。

    虽然有些听不清晰,但迎着扑面而来的清风,温鹤眠还是听见了其中的几个模糊字句。

    九,追,我,不行,快来。

    太急,糖。

    她定是与小九玩得难舍难分,温鹤眠虽然看不见他们,脑海中却已然勾勒出了一人一狼此时温馨友爱的画面。

    女孩笑得张扬,回头时云鬓如雾,随风而动:“小九,追我啊!你行不行呀?快来!”

    顿了顿,又恍然大悟道:“是我跑得太急了吗?追到了给你糖吃哦!哈哈!”

    活蹦乱跳、憨厚朴实的小狼:“汪汪汪!”

    年轻真好。

    宁宁哪里知道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她唯一明白的是,那匹杀气腾腾的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要是真像温鹤眠所说,宁宁与它能有什么亲密接触——

    那对不起,只有可能是它用牙齿亲近她的脖子,然后一口咬断,彼此之间的距离为负五厘米。

    宁宁虽然体力极佳,但已经跑得心烦意乱、没了耐心。慌不择路之下,只能求助于温鹤眠,扯着嗓子喊:

    “温长老救命!这只狼一直追我,我快不行了!你快来!我真的没有太极急支糖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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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宁面无表情回了山。

    她与那只狼周旋许久,温鹤眠自始至终像个死人。

    最后还是她趁着那人不在现场,直接一道灵气把灰狼拍晕。带到温鹤眠身边后,只说是狼跑得飞快,一不留神撞在树干上,顿时没了神志。

    温鹤眠颔首轻咳一声,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淡声应道:“无碍。小九时常如此,只可惜宁小友今日无法再与它嬉戏,不如改日再来。”

    宁宁皮笑肉不笑。

    那还真是多谢您哈,今天的嬉戏可真是永生难忘。

    总而言之,当林浔晚餐归来,与宁宁面对面碰巧遇上时,被她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他曾经漂漂亮亮的小师姐衣衫褴褛,破破烂烂,长发乱飞,像是被煮烂的面条,让他不由自主地又有点饿。

    当她面色惨白地独自走在树荫里,犹如心有不甘前来索命的女鬼,还是怨气极深的那种。

    “小、小师姐。”

    小白龙吓得声音直抖,手里的西瓜皮哗啦一下掉在地上:“你讨饭回来了?”

    第42章

    普天同庆, 万众瞩目, 在经过了整整一夜的煎熬等待后, 玄虚剑派学宫终于放榜啦!

    郑薇绮紧张得又是一夜没睡, 她虽是修真之人, 然而在精神极度压抑的情况下苦苦熬了两天两夜, 中间还夹杂着高强度用脑活动,宛如丧尸游城般走出房门时,让宁宁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句话——

    一个幽灵, 剑道主义的幽灵, 在玄虚剑派游荡。

    她和大师姐关系很好, 今日放榜, 自然也早早醒来陪着她。

    郑薇绮表现出了高考出成绩时的亢奋与紧张,生动形象诠释什么叫做“一半明媚一半忧伤”,既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成绩,又担心这次仍然过不了关,连门都不太想出。

    来到学宫,放榜处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白压压一片,有喜有忧。

    原身早就从学宫毕了业,宁宁便几乎从没来过此地。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番, 难免带了些好奇地四下张望。

    但见崇阁巍峨,傲然耸立。整座建筑以白玉石砌成,自有岿然不动、气势凌云之感,青松绿蔓平添翠色, 雕栏玉砌风姿浑然。

    在白玉宫外,文试成绩以非常传统的方式贴在墙上展现出来,等人稍微散了一些,郑薇绮才忐忑不安地上前几步,径直走到倒数的那一排。

    榜单只会公布通过者的成绩,以郑薇绮的水平,若是在最后几个名字里没有找到她,那就必然又是个无。

    郑薇绮深吸一口气,与宁宁对望一眼,用右手遮住最后一竖排几个名字。

    末了以视死如归的口吻沉声道:“那我开始了!喝啊!”

    随着一道意义不明的低喝,郑薇绮将手掌往上挪了挪,露出一个被遮挡住的名字。

    两个字,晃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她。

    郑薇绮已经不忍心再往上看,手腕颤抖着又往上动了一格。

    是个男人的名字。

    再往上,不是。

    继续挪一挪,也不像。

    不会吧。

    身后传来宁宁饱含安慰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师姐……”

    这两个字化作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耳膜上,迫使她再也没有思考的余力,整个人后退一步,把手掌从榜单上挪开。

    放眼望去一大竖排名字,像只晃晃荡荡的龙。等她细细观察一番,别说是“郑薇绮”三个字,连姓郑的都一个也没有。

    好家伙。

    这榜单没有索引,歪歪斜斜的每排上都写着不同的名姓。郑薇绮仔细看了半晌,才终于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榜单都写着两个字是“重考”。

    郑薇绮:……

    她是彻底看开了。

    “看来这次又没过。”

    身为大师姐,哪怕心里有百般怨气,也不能在她亲亲师妹面前表露出来。郑薇绮努力扯出一个笑,转身对宁宁道:“再等来年吧。反正我也习惯了,哈哈。”

    宁宁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用漂亮的杏眼望着她,抿唇摇了摇脑袋。

    随即抬起右手,指向不远处榜单中间的位置:“师姐,你在那儿呢。”

    ——她这回非但没落榜,还考进了整个学宫的中游水平,挂在一堆密密麻麻名字的正中央。

    郑薇绮一个恍惚,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宁宁话里的意思,等转身见到那三个白纸黑字的[郑薇绮]时,更是恍如做梦般神色呆滞。

    是她的名字。

    真是她的名字。

    不是在做梦吧。

    掐一掐脸,的确是疼的。

    哦呼。

    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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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方法会召开在即,各大门派精英弟子尽数离山,前往目的地鸾城。

    法会每二十年一开,意在测评修真界青年才俊们的真才实干,顺便为弟子们提供一决高下的机会,经过多轮角逐,选拔出各个境界里最拔尖的一个。

    宁宁觉得吧,就跟期末考试似的,总叫人觉得有些紧张。

    等飞舟抵达鸾城,在客栈里收拾好行李之后,便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法会于明日举行,鸾城城主特意为此筹备了一场大型晚宴。

    玄虚剑派来得早,正午时分就没了事干,加之小弟子们常年居于山中,鲜少来这种赫赫有名的大城,只需三三两两地一呼应,便全部跑去了街头。

    和往常一样,虽然每人都是由师尊亲自带队,但贺知洲那位成天云游四海的老家长仍然不见踪影,便被分来了天羡子这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