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雀歌认同道:“伯母的确看起来便是脾气很好的人。”
“所以......太太只是刚回来,等段时间,您和她相处起来肯定会更轻松。”
看来,张伯也已经看出来这个家里现在那一点不同寻常的氛围了。
“张伯您别担心我。”盛雀歌自认为心态还挺好的,虽然眼下是有些不习惯的地方,也不可能真的因此而去担心自己和贺予朝的关系,现在贺母的确没那么认可她,但认可这件事本就是慢慢来的,急不得。
张伯欣慰道:“您这样想就好了,您的出现对少爷来说非常重要,我这老家伙啊也一直看在眼里,知道少爷的心,只要您开心,少爷脸上的笑容也会多起来。”
盛雀歌打趣道:“以前他的脸上估计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什么笑容吧?”
贺予朝就不是那种喜欢笑的性子,他的情绪全都藏得极好,就算他哪天心情不错,旁人也看不出来。
他要真的偶尔笑一下,别人说不定还会觉得他的笑容很是慑人,代表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含义。
总之,贺予朝从始至终都是这个模样,不过盛雀歌出现之后,给他带去的,是过去生命里没有的色彩,总算是将这个活在云端上的人,稍微拉到了平凡人世间。
盛雀歌倒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但贺予朝需要她,于她而言就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和张伯又聊了一会儿,贺予朝和母亲总算下楼来了。
从脸色上也看不出他们多说过什么,盛雀歌直接错开话题:“张伯的饭已经快做好啦。”
“吃饭吧。”贺予朝把盛雀歌从厨房拉出来,“去洗个手,乖乖坐好。”
盛雀歌不满:“你这是在哄小朋友吗?”
“有时候你就跟小朋友差不多。”
“不可能,我这么成熟,怎么会和小朋友差不多,你不许污蔑我。”
贺予朝点头:“是,不污蔑你,那你现在要不要去洗手过来吃饭?”
“知道了!”
盛雀歌重新坐回餐桌之后,特意观察了下未来婆婆,嗯,依旧是昨天那样的态度。
那就证明一切至少没有变得更坏,也算是好事儿吧......
张伯做好饭就走了,今晚没再留下吃饭,所以餐桌上只有三个人。
贺母回来,盛雀歌就不好意思跟之前那样打破贺家人的用餐规矩了,尽量闭嘴少说话,有时候话题反倒是贺予朝挑起来。
真是用心良苦啊......盛雀歌在心里为贺予朝点赞。
饭后,贺母也没在客厅多呆,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上楼去休息了。
显然,他们母子之间需要沟通的话题也不多,但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盛雀歌只是看在眼里,也没试图让贺予朝去改变这样的模式。
贺予朝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是很放心的。
盛雀歌原本坐在楼下看电视,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一份文件忘记带回来,急匆匆上楼去翻自己的公文包。
贺予朝就在旁边围观。
“什么没带回来?”
“明天要整理的材料,伯母明天不是在家吗,我就不去事务所了,只要她有需求我就立马出现......”
盛雀歌说着,将公文包里所有的文件都摆了出来。
她每天随身携带的文件资料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基本都分门别类,还是比较好找的。
不过所有文件都摆出来之后,不只是她,站在边儿上的贺予朝也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那份文件。
还正好是盛雀歌下午在事务所和同事谈到的法律援助那份征集文件。
她是没怎么在意,但贺予朝眼睛一眯,立即把文件拿到了手里。
一目十行看完,清楚内容之后,贺予朝便幽幽问:“你在考虑报名?”
盛雀歌扫了眼,实话实说:“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心动的,但是时间太长,所以没继续考虑下去。”
“哦。”某人嘴角下压,“时间的确很长。”
他又问:“我记得你已经在做法律援助了。”
“是啊,同样的事情,但性质其实不太一样嘛。”
盛雀歌注意力没放在这上面,又继续往下翻了翻,才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文件。
她把资料抽出来,其他的都准备放回公文包。
摊开手,盛雀歌扬扬下巴:“就一张纸,你还要看多久?”
贺予朝放回原位,不太乐意地哼了声:“不准去。”
“我也没说要去啊。”盛雀歌靠着桌子,轻笑,“难道你现在就开始舍不得我了?”
贺予朝抱住她:“嗯。”
男人的英俊眉眼逐渐放大,他沉声严肃道:“你不可以离开我这么长的时间。”
盛雀歌点头:“好,我不会的。”
她也舍不得。
电话铃声此时响起,很破坏气氛。
但盛雀歌还是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
贺予朝不撒手,她只能继续呆在男人怀里接电话。
“喂?”
“盛律师,是我。”
盛雀歌微微眯起眼,花了那么一些时间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任律师,有事儿?”
任律师已经很久没联系过她了,盛雀歌在态度明确拒绝了他的追求之后,任律师也就知难而退,没再来打扰她。
之后也偶尔碰见,但都只是很普通的对话,在盛雀歌心里,对方肯定早就放弃,不可能一直喜欢她。
至少之前的盛雀歌,冷静过了头,根本不相信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在得不到任何回报的情况下,维持长久热情的。
即便她身边也有典型例子,可她仍旧不相信。
今天接到这通电话,盛雀歌略有意外。
“盛律师听说法律援助的事儿了吧?我报了名。”
“嗯,听说了,任律师的选择令人钦佩,希望您这次能够顺利。”
“盛律师呢?”
盛雀歌愣了下:“我怎么?”
“我以为盛律师也会报名。”
盛雀歌笑了:“任律师,谁跟您说的我会报名?”
“我以为盛律师会愿意尽到自己的一份力量呢。”
“尽力而为嘛,我做我可以做到的就好,这么伟大的事情,我做不来,只能交给任律师这样的英雄了。”
盛雀歌说的是真心话,但因为任律师的语气,所以稍显有些冲。
于是她有点过意不去,软了嗓音说:“任律师能够报名,确实值得我们尊敬,所以作为同行,我也是真心希望任律师可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盛雀歌都把话说到这儿了,贺予朝掐着她腰的力道却是更大。
显然很不爽。
他自然能听到盛雀歌说话时对面的声音是属于男人的,所以这会儿正在暗自吃味当中。
“我还以为这次可以和盛律师一起去呢,算了,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听闻盛雀歌完全没有报名的意愿,电话那头的语气也失落了不少。
盛雀歌三两句结束对话,手机直接被贺予朝抽走,放在了一旁。
男人幽幽问:“说说吧。”
“说什么?”
“这位任律师,看来跟你关系不错。”
“不错吗?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男人眼神凛冽:“都想要和你一块儿报名去法律援助了。”
“我也没答应啊。”
贺予朝冷笑:“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盛雀歌碰了碰他的心口:“原来你以前调查我的时候,没有查过这一出?我还以为贺先生早就知道。”
贺予朝并没有真的什么都去看,虽然如果他希望事无巨细,基本一切信息都可以得到。
但关于盛雀歌的有一部分资料,摆在案头之后,他也没有翻开,只是了解他需要的大概。
“现在给你个机会,否则十分钟之后,关于这个人的资料就会出现在我这里了。”
“又威胁人?”
“对,威胁你。”
贺予朝眼神灼灼,让盛雀歌不老实交代都不行。
她只能说:“就是曾经的......追求对象。”
贺予朝立马后悔当初没有把所有资料都看全,错过了这么一段他不知道的信息。
“我可没答应,而且他只追求了那么一小段时间,我拒绝之后他就放弃了。”
“从他今天的这通电话来看,他应该还没有死心。”
盛雀歌耸肩:“也许人家只是随意问候下。”
“随意问候......啧。”
知道贺予朝吃醋了,盛雀歌只能不遗余力去哄他。
男人转身往外走,盛雀歌跟上去:“还真生气啦?”
贺予朝没说话。
只是想想盛雀歌有可能跟一个喜欢她的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朝夕相处,他就气得肝疼。
又不愿对盛雀歌发脾气,只能自己憋着。
偏偏盛雀歌还非要来招惹他。
盛雀歌在走廊上拦住了贺予朝:“这个法律援助我真没有要去的想法,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肯定会去的,义无反顾,但是有你在,我舍不得离开你。”
“不遗憾?”
“没什么可遗憾的,我在这里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换种方式而已。”
这不是盛雀歌的执念,所以她不会有遗憾之处。
贺予朝脸色柔和一点:“嗯。”
“我援助的第一个案子也快要开庭了,这才是当下更重要的事情嘛,其他的那些就不是属于我要关心的......你不准再生气!”
贺予朝伸手扣住她的后颈,缓慢摩挲:“好,不生气了。”
成功解决一次家庭危机,盛雀歌分外开心。
她也在此时突然注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上的贺母。
“伯母!”
盛雀歌立马推开了贺予朝,正襟危站。
“嗯。”贺母点了下头,“我下楼去倒杯水。”
“我和您一起吧,正好我也要倒水。”
盛雀歌已经完全不管贺予朝了,某人被忽略,很是不爽。
“刚才听你们在聊什么法律援助?”
盛雀歌没想到被未来婆婆听去了这么多内容,只能解释:“有个征集的文件......每年报名的人不多,我以前是有过考虑的,但现在不适合去了。”
“因为予朝?”
“对啊。”盛雀歌并不隐瞒,“我不是多么高尚的人,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只打算就近发挥一点作用。”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那么高尚。”
“贺予朝更需要我。”盛雀歌笑了下,“我也很需要他。”
这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只是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更重要的东西。
贺母就选择了她认为更重要的一切,而盛雀歌有自己认为需要付出所有的一切。
当然,她如今做的这些已经够好了。
盛雀歌其实有那么点担心未来婆婆会嫌弃自己不够有伟大的情操和理想,她有抱负有梦想,但比起来,确实算不上什么。
也许在贺母心中,自己这样的选择,太过小家子气了些吧。
盛雀歌刚这么想着,就听贺母说:“既然如此,就好好跟他在一起。”
哈?
很怀疑自己听错的盛雀歌,都想要挖挖耳朵,确认刚才听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您是说……”
“予朝这孩子,我陪他时间很少,也没那么了解他,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贺母转过身,看着盛雀歌的目光平淡却充满了力量。
“他能够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很不容易,以后的生活是你们两个人的,不用在意别人,过好你们的。”
盛雀歌听出了未来婆婆话里的含义,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表达出对她和贺予朝关系的赞成。
这也算是种意外之喜,但盛雀歌依旧很想知道,是什么让贺母突然这样说?
“伯母,您……”盛雀歌干脆直白了点,“我以为您会不赞成我和予朝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贺母始终气定神闲的,不紧不慢。
盛雀歌的心绪也放平缓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他太好了。”盛雀歌笑道。
贺母看着盛雀歌的眼神逐渐变得慈祥,她难得乐道:“他脾气也不怎么好,这些年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儿。”
自己的儿子,当然是很担心他是否可以得到幸福,今晚听到盛雀歌这几番话,她便可以确定,至少盛雀歌在用心爱着她的儿子。
因为在选择里,她当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没有对错,只是可以确定一点,盛雀歌会带给贺予朝安全感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