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气冲冲，正要揪出那个罪魁祸首，但目光一接触对方的目光，忽然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气焰立即矮下去三分。

    那双眼睛似笑非笑，懒洋洋的，却不是陈亦舟是谁？

    “曲太太舞姿美妙，真是令我等欣赏得如痴如醉。不错，真不错……”

    他拍手，“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皎皎若仙，翩然惊鸿，是不是？曲太太没去做舞蹈艺术家真是太可惜了……对了，我想起你前几年拍的一部艺术片，里面有一段你穿着旗袍跳国标舞的镜头，当时就对曲太太的舞姿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一口一个“曲太太”，彻彻底底的旁若无人，仿佛真的对姜月明由衷赞叹似的。

    天知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部文艺片当时引起极大争论，因为尺度太大，各方褒贬不一。媒体们虽然力挺的多，但圈内人都知道，以姜月明今时今日的地位，压根就不该为了什么“艺术”去拍摄如此大尺度的片子。

    她当时本是抱着报复曲存姿之心，后来才发现自己也面上无光。所以在很多场合，禁止别人提到这部艺术片。

    可是，这是晚宴，不是新闻发布会，没有助理替她挡驾，陈亦舟也不是什么媒体记者。他一来就这样毒辣。

    尤其是他那懒洋洋的，老鸨瞧着窑姐儿似的目光：仿佛活生生将一件华丽的霓裳羽衣给剥下来了，瞧瞧，你不过是个戏子而已。

    姜月明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饶是这样的场合，虽然灯光下看不到她的脸色，可是，旁人也察觉到了她忽然冷下去的那种难堪。

    最近，她风头尽出，各种采访，发布会，慈善晚宴……连天价似的报道。可是，每次出席的只有“曲太太”，而“曲先生”却从来没有露过面。

    本来一直追着捧着她的郑小培等人，听得这一声声的“曲太太”，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个个都有点讪讪的。

    她不经意的看一眼时，却发现穆乔之早已退后。

    他有一种淡淡的君子之风，不会在任何场所令女性难堪。但是，他当然也记得她曲太太的身份。

    偏偏是陈亦舟，依旧不识好歹，笑嘻嘻的站着，一躬身：“曲太太，要不要赏脸陪我跳一曲？”

    他那语气，那神态，完全当她是普普通通的应召女郎似的。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陪男人跳舞吗？

    别以为你是曲太太，你就比别人高贵了多少。

    他是个流氓，又不是绅士，看戏子做戏太投入了，就不爽。这难道不行吗？

    姜月明恨不得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生平第一次失去了风度，神情极其冷淡：“很抱歉，我不舒服”。

    陈亦舟倒也不再穷追猛打，只是笑笑，便转身客客气气地告辞。

    姜月明退到后面坐下，心口那股愤怒犹自无法平息。真不知这个臭流氓到底是从哪里滚出来的？

    为什么自己出现的场合，他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