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遗?那是谁?”顾北芽不记得。
魏寒空脸色当即差点儿没被自己口水呛死,不敢置信的笑得很难看的说:“魏九郎的本名叫魏遗,你忘了?”
顾北芽抿了抿唇,说:“没忘,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魏寒空一看这人表情就知道铁定是忘光了!
可他又不能把顾北芽怎么样,除了必须保持微笑,还不能太大声的吼他,不能表情太凶,更不能说些稍微表达愤怒情绪的词语,以免把人又弄哭了,真是……岂有此理!
魏寒空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感觉自己不是来报仇的,顾北芽倒是来讨债的!
顾·讨债·北芽不知道魏寒空这一脸便秘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不感兴趣,只认真回答之前的问题说:“我答应九郎的事情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魏寒空这会子像是又平静了下来,表情恢复了面瘫,笑意、调侃、不悦、杀意都不存在,好像顾北芽于他而言也只是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先说说你都记得的。”
“那要说到猴年马月去?”
“我很有时间,两天。”两天后才会开始和那宫思欲开始比武。
顾北芽被这‘两天’要挟着,老老实实的想了想,却也什么都记不起来,他只记得魏九郎总是来和自己说些日常生活里遇到的有趣的事情,什么都说,是个小话痨,因为他当时看不见,也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不管九郎说什么,他都喜欢听,这点现在居然都没有变——他特别喜欢看星罗斋的修真八卦信笺,每月一块儿中品灵石能够看上中下三份呢,就像是现代的报纸,一月三期。
“哦,好像记得……答应眼睛好了以后就跟他学习法诀。”
“嗯,还有呢?”
“答应跟他一起逃课。”
“继续。”
“答应……一起守着望虚城,他当城主,我做城主的挚友,日后娶城主夫人都不能坐在他身边,要我坐他身边。”顾北芽说道这里,却是真切的怀念起那样一个真挚的少年,他们之间单纯的友谊没有参杂任何利益,只是单纯的互相帮忙,互相安慰,互相打算照顾彼此到死亡的尽头,因为当年九郎认为自己不堪大用,可能寿命也比顾北芽长不到哪里去,顶多顾北芽先死,随后他就跟上去。
“是了,原来你记得这个。”
顾北芽眨了眨眼睛,说:“记得又如何?”
“修真之人,说话都是要算数的,天道为证,你又自说自己从不说虚言,那么,现在我来代替他找你兑现承诺,你兑现否?”魏寒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顾北芽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北芽,火盆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影子投影的足够庞大,缓慢笼罩顾北芽的身体,逼顾北芽仰视他,仰望他,甚至是怕他。
顾北芽的确是忌惮魏寒空的,哪怕这个人是曾经九郎的家仆,却不是他的家仆,九郎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家仆作为朋友,他很为九郎欣慰,可作为现在家仆制裁的对象,顾北芽就不那么开心了。
是的,制裁。
顾北芽想自己现在就是被魏寒空以没能保护九郎的恨制裁着,不然他们之间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纠葛。
可是:“不能兑现。”
顾北芽疑惑的说:“承诺哪里是能让人代替的?这是对承诺本身的不尊重。”
“呵,顾小师叔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赖账罢了。”
“我不是。”
“你就有。”魏寒空眼神冷漠。
顾北芽皱眉,感觉魏寒空似乎凑得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也特别让他不悦,当即便伸手抵在魏寒空的肩头,说:“魏修士,我很欣赏你,但你不是九郎,你不能代表他,如果他现在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由你来代替他和我完成所有的承诺,那我就直接兑现,绝无反悔!”有本事就把九郎找回来吧,找的回来算我输。
“人找不回来,留音牌倒是有,这算吗?”
“留音牌?”顾北芽总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什么圈套,一步一步的,自投罗网,“我先听听再说。”
所谓留音牌,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声音存下来的小牌子,以玉牌为最好,木牌次之。
“听可以,但我怕是给你听了,顾小师叔还是不认账可怎么办?”
顾北芽真的很不能理解魏寒空这种不信任的眼神,虽然他的确有想要逃单的想法,可他又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魏寒空的事情,他在这个轮回,只骗过萧万降,他当时真心待九郎,只是世事变迁,今时不同往日,要他和一个陌生人去兑现和九郎的承诺,这岂不荒谬?
“给不给我听在你。”顾北芽顿时也气得不行,端着身份,语气不好地道。
魏寒空这时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来,从顾北芽看不见的角度,木牌上的刻印瞬间凉了一下,以极短的速度窜入了一缕神识,等木牌落入顾北芽的手心,属于少年魏九郎的声音便恍若隔世出现在这样诡异的空间里:
‘寒空,若我死了,我的所有东西就都送给你,所有,包括替我照顾小芽,虽然他好像并不需要你我……’
顾北芽听出这是少年九郎的声音,的的确确是他。
可这是什么时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