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北携着夫人贺兰倾，入宫拜见帝君。

    两个人穿过宫道，来到了千秋殿，便瞧见离决等人站在宫墙上，眯着眼睛俯瞰着这八千里大好河山。

    而那离去多年的女子，依旧如当初一般容颜惊艳，一身艳艳红衣丝毫未变，唯一转变的，大抵是离决，要比曾经稳重清冷了些许吧。

    沈靖北愣在那里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今日、会在这里，看到离决。

    离决看着男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

    沈靖北这才如梦初醒，倏然掀开袍子跪了下来，虔诚地把头磕在地面上，话语充满了敬畏和颤意：“拜见少神殿下，殿下长乐无极，万福金安。”

    贺兰倾紧跟着跪拜了下来。

    “也算是故人了，不必多礼。”离决温淡地摆了摆手。

    轩辕肆扶了沈靖北一把，沈靖北抬眸看着离决，那眸光沉淡却复杂无比：“一别多年，少神殿下还是如当年一般，倒是微臣老了。”

    后来离决走了很多年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曾经那个被他骂做狐狸精的姑娘，已经深入了他心中，很难抹去。

    是啊，如离决那般的人儿，世人一见到她，便是永生难忘的。

    只是他是凡人，她是高高在上的神袛。

    是他亵渎了离决。

    罪孽深重。

    “凡人总会有老的一天。”

    离决清冷淡漠地笑着，一句凡人，把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她看着贺兰倾笑了：“你们夫妻二人，倒也是琴瑟和鸣，比帝君和帝后好上许多。”

    从轩辕肆的回忆里，她也知道了沈靖北后来和贺兰倾成了亲，夫妻二人举案齐眉，膝下也有一儿一女，贺兰倾要比谢如云的结局好很多。

    虽然离决不知道沈靖北现在，到底爱不爱贺兰倾，但是两个人相濡以沫，也是密不可分的亲人了。

    人这一生，有这样的结局，似乎也挺好的。

    结局并非美满，但是很合适。

    “我当初劝过帝后的，她不肯听劝。”贺兰倾温柔轻语。

    她和谢如云也是闺中密友，知道她爱慕轩辕湛多年，可轩辕湛那样的人，不是被爱慕就能开出好花来的。

    对比起谢如云来，她的结局的确很好。

    可是贺兰倾也知道，在沈靖北心中，她永远不是他心尖上的人。

    他心尖上有谁，她是清楚的。

    不过是眼前这神袛罢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往后余生陪伴在沈靖北身边的，是她贺兰倾，凡人和神袛，生来便是有不可跨越的沟壑的。

    哪怕沈靖北修了仙，也难以跨过的。

    贺兰倾和他夫妻这么多年，心里到底是有些苦涩和欣慰的。

    欣慰的是，她爱慕他多年，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苦涩的是，他们夫妻十几年，他的心，也从来都不在她这里。

    索性沈靖北没有轩辕湛那么凉薄，对她倒也嘘寒问暖，除了那颗心不能够给她之外，什么都给了她，久而久之，贺兰倾也不再难过了。

    可是贺兰倾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沈靖北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爱，又怎么会和她举案齐眉呢？

    这是这点爱，没有那么浓烈罢了。

    纵使举案齐眉，也终究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