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

    沉寂良久，瑶玄终于开口，声音轻柔无比，但是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一如多年前：“从今往后，再也不许离开我。”

    他沉默地跪着，她立在原地望了他良久。

    瑶玄转身离去那一瞬，少年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那你会赶我走吗？”

    “什么？”她回头。

    “如果那个人醒了，你会赶我走吗？”

    周遭烈火太过刺目，丹朱几乎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近乎固执地咬牙狠狠道：“如果你要赶我走，那我便再也不回去了，我要去流浪，走遍世间每一个地方，把一切都烧成灰烬。”

    瑶玄的心猛然一颤，忍不住倒退一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仿佛变成一个陌生人，他眸中的恨意是她不认识的，而他也不再是曾经牵着她的手，轻声唤她‘神女大人’的小孩了。

    她不是没有能力，也并非不能狠心。

    她也可以就此将他弃之不管，可是……她还是想尽最后一点努力，封印他的戾气，保护他。

    “我不会赶你走的。”瑶玄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唇齿之中苦涩无比，心头更是疼痛的：“只要你想，巫山，永远都是你的家。”

    那一瞬，他心底升起一丝细微的喜悦。

    丹朱慢慢走上前，他已经比瑶玄高出一个头了，离她这样近，若是将她拥进怀中，正好能吻上她的眉心。

    “凤凰泪是何物？”他开口。

    “凤凰泪便是凤凰的眼泪。”瑶玄垂了垂眸子，笑容渗出了几分绝望：“可世间早已没了凤凰，就算有，也不可能得到凤凰泪。”

    “为何？”他又问。

    “凤凰无泪。”瑶玄唇角弯起一抹惨淡的笑意，无不苦涩地开口：“相传凤凰无心，更加无泪，所谓凤凰泪，不过传说罢了……”

    然而瑶玄话音未落，脚下山洞忽然坍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连同冰棺一同坠下火海。

    最后一刻，瑶玄看到他在高处望着她。

    少年深幽的黑眸皆是难以掩饰的疼痛，她听见他的声音，被风带起，吹入了她耳中。

    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瑶玄再次醒来时，身旁早已没了丹朱的身影。

    巫山依旧下着大雪，纷飞的雪花掩盖了一切，唯有青鸟在一旁焦急不安地守着她。

    青鸟将瑶玄扶了起来，淡然开口：“殿下，元胤主神来过了，带走了丹朱。”

    丹朱因堕入魔道，以魔火焚山，伤害生灵，已被带去第七神域受六大主神审判，最后审判结果是，以红莲业火焚烧而死，赎其罪。

    “丹朱……死了？”瑶玄难以置信地看着青鸟，脸色苍白如霜。

    青鸟犹豫许久才终于开口：“他没死，他……涅槃重生了。”

    瑶玄如遭雷劈。

    浑身赤红、天生戾气的赤帝之子丹朱，竟是尚未涅槃的凤凰之身。

    曾经被下界当做妖怪的丹朱，一夕之间，成了三千大世界除了六大主神外，最尊贵的神袛，连六大主神，都要相敬几分。

    只因在三千大世界，凤凰是神鸟，凤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