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华抬眸迅速睨了凤衍一眼，清透地说：“我明白你的心，你和幽荧当年虽然都在天外天，但是却不曾有什么交集，幽荧性子沉敛，成年后便不再与除了烛照之外的人来往，当年龙君煜和墨无倾，他们是陪着阿殊一路走来的，而阿殊亦从来都不曾忘却过他们，他们能够坦然放下，是因为能在阿殊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便也满足，你跟他们不同。”

    “你不懂幽荧对你是什么心思，但救她，是因为你爱她，接近阿离，亦是因为你爱阿离，你克制不住这几百万年来的情感。”

    玄华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缓缓抬头看向凤衍，声音低沉：“只是凤衍，你有没有想过，百年之内你陨化，阿离该如何自处？”

    离决爱凤衍，而这一份情感，会日渐加深，他日凤衍陨化，离决恢复了作为幽荧时期的记忆，但是，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那份情意，也会于幽荧的记忆中刻入骨髓。

    坐在那里的凤衍，身体微微僵住了，没有再说话，喉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那种窒息感，让他心头难受得要命。

    “你只想着，能够和她爱一场，但是没有想过，你走后，她会有多痛吧？”玄华一语中的地看出了凤衍的心思，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

    沉默便是默认。

    好半晌之后，凤衍极其无力地说：“我后面会解决好的，让她恨我，忘记我。”

    “你后面要怎么做，我无权干涉。”

    玄华知道凤衍要做什么，但他不能够干涉，他说着，眸光便黯淡了几分：“但是你要知道，爱恨从来都是一体的，有爱必有恨，神袛都是专情之人，即便你不在了，她便会和烛照在一起吗？”

    世人都知道，太阴幽荧和太阳烛照，并尊为万兽之母和万兽之父，这两个人本为一体，结合不算是逆天命的。

    而凤衍爱幽荧这么多年，而烛照，同样也心悦幽荧多年。

    凤衍的时日不多了，他想趁这段时间，能够和离决相爱一场，但是却忽略了神袛自始而终的本性。

    即便凤衍后面做了什么，玄华想，离决不会恨他的。

    这个姑娘天生良善，被曼殊和陵霄养了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几个孩子，离决本就是最小的那一个，所以太古神袛对她，都是捧在手心里。

    这也招致这姑娘无法无天惯了，但她也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而神袛素来是专情之人，即便受到了伤害，亦难以移情他人。

    即便是如离决这等神袛，也是如此。

    现在离决没有幽荧的记忆，全心全意爱凤衍，他日凤衍陨化之时，她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忆起凤衍为她所做的那些，只怕更是心如刀割。

    想要遗忘，怕是不可能。

    可是谁也不能够说凤衍自私。

    谁都想不到他曾经为幽荧付出了什么。

    也许有人会说，若不爱，何必强求，心若不在，何必强留？

    可是现在离决是扎扎实实地爱上凤衍，凤衍在这一场情局当中，何尝对离决谋求过什么？

    的确，凤衍接近离决，是别有用意，可是他从来不曾谋求过她的爱情，爱上凤衍，是离决那控制不住的情感。

    如此，便不能够说凤衍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