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一声笑道:“跟丹陵比起来,宗门那点奖励算什么?魏师弟也得了令牌,丹陵里走一遭出来,就是大不同的境遇了,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魏子渊没跟人吵过架,听着这刺耳的言论,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
水心月不喜欢跟人辩驳,也根本没生气,但她怕江绫听了难受,扯了扯她,淡淡道:“回房间。”
江绫没跟她回去,撇嘴撸了撸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干净的小臂。
随即召出黑曜,将黑色的剑身铿一声插在甲板上,唬了刚才说话的人一大跳。
这可是两仪宗内布的飞舟,长老们也都在船上呢,她想干什么?
却见她好像没打算砍人,慢吞吞往储物袋里掏着,扬着眉梢说:“师姐,船上无聊,回去也要好几日,我请你吃烤肉。”
水心月愕然地偏了偏头,就见她从储物袋里取了一堆调料出来,又取了老大一块灵兽肉,旁若无人地使浮空术控制着划过剑身,切出许多小肉块。
接着指尖一掐,生出许多小火团,把肉块包裹起来,在空中烤的滋滋作响。
飞舟很大,江绫靠舟边站着,面前很宽阔一片空地,刚好方便她烤肉。
她一边往上面撒着调料,一边撇着嘴悠闲地说:“来了一趟连道伤口都没落下,也没杀掉几个魔人,分明就是免费的青云城几日游嘛,还敢说自己被占便宜,真够不要脸的。我杀了那么多魔人,又帮助了几位长老,也没说什么呢。”
“嫌弃别人有特权,不去找掌门询问,也不去找享受特权的人质疑,偏要拐弯抹角的辱骂没实权的小弟子,明明就是欺软怕硬。”
黑曜本刚才还因为被用来切肉有些不满,听了她这话,又愉悦起来。
说话这么难听,将来保不准会成为仇人,对于江绫拉仇恨这件事,它不能再喜闻乐见。
刚才骂人的两个面红耳赤,这人才是不要脸吧,什么叫欺软怕硬,她哪儿软了?
“江绫,你说谁不要脸!”
江绫耸了耸肩,满脸不在乎:“我又没指名道姓,这么生气干什么,怎么还有人喜欢上赶着找骂的。”
“你……”
那两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脸皮都抽搐了,被同峰的修士拉了一把:“别跟她掰扯。”
江绫哼一声笑了,论起对骂这件事,只要不是不讲道理的泼妇骂街,她还真没输过。
恰逢肉烤好了,她熄了火球,从储物袋里取出铁签子,引着肉块一排排串上去,递给水心月:“修为高了就是好,连捣鼓吃食都很方便,师姐尝尝我的手艺。”
水心月接过,慢慢的咬了一口:“好吃。”
肉质松软,焦香带辣。
香味儿传出去,十分扑鼻,好些人耸了耸鼻子,喉头口水滚动,暗骂船上的灵气罩怎么不掀开一点。
辟谷了吃这种东西,还要勾引别人的鼻子,真是不要脸。
江绫甩手挥出一串烤肉,送给魏子渊:“魏师兄,请你吃烤肉。”
魏子渊自从筑基之后就再没吃过东西,望着这串烤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住。
江绫难得给他好脸色,他没再冷冰冰的,远远道了声谢。
船舱里,三位长老自然能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温博明不动声色,始终淡淡笑着,只当没瞧见。
云罩峰长老见自己的弟子没骂赢,面上有些挂不住,趁谈正事的嫌隙说了一句:“江绫这孩子,有点顽劣啊。”
温博明也没怯她金丹中期的修为,笑说:“顽劣算不上,顶多气性大点。这倒也挺好,免得在外面受人欺负。”
本来因为刚才谈的事情,他们都各有不满,这会儿扯上小辈,火药味儿就更重了。
见云罩峰长老还想驳斥,苍凛峰长老手指扣了扣桌子,嫌麻烦地说:“够了。”
然后皱着眉看向温博明:“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将令牌的事情上报给宗门,让宗门处理吧。”
心里有点生气,若不是其他两个长老在,自己就是直接抢了弟子的令牌也没什么事。可在场的人太多了,他要真这么干,事儿就大了。
但寿元不多,难得遇上这种机会,他总不能甘心,于是叫了这两人过来探口风。云罩峰长老也隐隐透出这样的意思,温博明却顾左右而言他,语意模糊,显然不好糊弄。
他只能提出这样的办法了。
届时门派收回令牌,就是分不到他身上,也不能让这毛头小子得意。
温博明抿了口茶,不置可否:“前辈想做什么便去做,我自然无法干涉。”
苍凛峰长老气笑了一声:“那就这么定了。”
在这样不是很和睦的氛围中,几天后,飞舟终于回到了两仪宗。
他们这艘飞舟回来最早,南宫述得知无一人阵亡负伤,欢喜的安排弟子们去领奖励,刚想离开,被苍凛峰长老扯住,耳语了一番。
南宫述听他说完,惊得眼睛瞪起来:“此话当真?”
苍凛峰长老嗯了一声:“丹陵的事非同小可,我建议还是将令牌收归门派,才能起到更大的效用。”
南宫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通天楼的那两个修士送出令牌后,没说其他的?”
“没有。不过想来令牌这种东西,自然是谁用都可以的。”
南宫述探手止道:“不行,这事儿要是真的,还得好好计较一番。既然那通天楼是在外面挑人放的令牌,其他宗门或许也会碰上,待我派人打听打听,再行定夺。”
说罢跟苍凛峰长老辞别了,直往执事堂去。
第55章
刚回到栖云峰,江绫就把小美从银珠里取了出来。
它沉睡了个把月时间, 刚一出来, 身边便有灵气萦绕, 眼看着是要突破的模样。
灵兽都要突破三阶了,江绫也多出些危机感——上次本想跟它签下契约,谁知临时出现那样的意外,若是修为再提不上去,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当它主人了。
索性如今修为已至筑基, 储物袋里的青冥草也该发挥作用了。
江绫给庄野传了信儿, 亭中踱步片刻,终于等到他人来。
明明已经一年半载没见,于修真者却如一瞬,庄野落了地, 十分熟稔地问:“江师妹,叫我来有何事?总不会是要叙旧的吧。”
“想叙旧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庄师兄得先帮我办件事。”江绫笑道。
庄野失笑摇头:“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你前几年让我赚了那么大一笔灵石, 也算是改了我的运气,不管要帮什么忙, 说来就是了。”
江绫闻言看了他几眼, 才发现他身上穿戴都很不凡, 可他当初虽去了苍凛峰,拜的师父却只是个普通金丹,哪能有这样的待遇?
庄野瞧见她神色, 没等她问,就得意的扬起下巴道:“当初我靠你赚了五千灵石,就去妙隐峰靠着人情买了大批丹药符篆,因为买的多,师兄师姐给我便宜不少。接着我又到兴合坊去,靠着比铺子里略低两枚的价格,把东西卖给散修,硬生生多赚了近千块灵石。”
“那些铺子本想找我麻烦,但兴合坊归属两仪宗管辖,连巡管人员都是咱们直系师兄,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在外面摆摊。来回跑了两年,我的储物袋丰盈不少,最近刚把妙隐峰的部分材料揽下来,放到宗门外收购,可比风吹日晒的出去摆摊轻松多了。”
“厉害啊庄师兄。”江绫惊讶地叹了一声,又话锋一转,“你整日忙着赚灵石,七杀剑谱练到几重了?”
庄野一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练到一重了,虽不出挑,也勉强没有垫底……说起来,你要我帮什么忙?”
江绫笑着摇摇头,没再消遣他,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请求:“我手上有个东西,需要炼制成丹药,不过没有相熟的炼丹师。庄师兄跟妙隐峰的人相熟,不置可否为我引荐一位?”
“行啊。”庄野点点头,“大概是几品的丹药?”
玄冥丹书里有记载,江绫眨了眨眼,伸出三根手指:“三品的。”
“三……”庄野看着她的手指,眼睛都瞪圆了,“三品?这种品阶的丹药,普通弟子可是炼不出来,修为至少得金丹期啊!”
不过想想也是,筑基修士用的丹药几乎都是二品,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峰主弟子补给丰厚,江绫若想要二品丹药,直接去买就行了,根本不用找他打听。
庄野拧眉思索片刻,捶掌道:“这样,我去帮你打听打听,若有长老愿意出手最好,若是没有,我也爱莫能助了。”
“你那个是什么材料?”
江绫道了声谢,笑眼弯弯地说,“青冥草。”
“青冥草?”庄野摇摇头,“没听过,但炼丹师总该知道的。不过金丹长老眼光高,也不容易请,若是能请到,江师妹可要做好出血的打算。”
跟修为比起来,身外之物算什么,江绫摆了摆手:“无妨,既然出了力,人家要报酬也是应该的。庄师兄能帮我请到人,我就感激不尽了。”
辞别后回到栖云峰,小美正被一团浓郁的灵气裹着,红色花瓣伸展开,两片大叶子鲜翠欲滴,绿的像经年翡翠。
江绫手一挥,在屋子周围布下禁制,便走出门去。
师兄师姐的屋里都没人,有只白狐在树上窝着,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瞥她一眼,惫懒地趴下。
江绫正忍不住想把它抓下来,峰顶忽然有道声音传过来:“阿绫,上来。”
头皮凉了凉,江绫迈着僵硬的步子爬到峰顶。
容离这个师父其实不常管她,对此她十分喜闻乐见,但一旦要面对他,她就不大乐意。
厉害的元婴修士她不是没见过,比如苍凛峰的云青崖,云罩峰的穗芙仙子,都是跟容离同等修为的。
但面对这两人时,江绫虽会被他们的修为震慑,心里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但容离不一样。
江绫每往上,眉心就皱紧一点。
她总觉得容离不简单,让人捉摸不透。
面对她的异火,黑曜,甚至谢眉妩身上的冰魄寒晶时,他从没暴露出半点贪心好奇,就算是元婴修士,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点。
是人都该有弱点,尤其修真界这样弱肉强食的环境,但在他身上,她一点都看不到。
江绫不喜欢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
她不是土著,对待师徒关系也没有那种奉师如父的忠心。无论是龙钟客,还是容离,在她的心里,都只不过是帮过她的修真界前辈,就算目前是师徒,未来关系也不一定稳固。
她愿意报答他们,但绝对不会消除掉自己的戒备心。
确切的说,她不会对任何人消除掉自己的戒备心。
容离的木屋正敞开着门,江绫进去,看见他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垂眸拨了拨玉盏的盖子,身前水心月和温博明正低头站着,面色看不分明。
见江绫进来,容离将玉盏扣在桌上,抬眸看她:“青云城发生了何事,你详细讲一遍。”
他淡淡看向水心月,手指从杯盖上轻轻抚过,顿住:“就从三个金丹落败,巨魔回青云城开始讲。”
江绫终于知道师兄师姐为什么低着头了。
当时水心月失了分寸,要是直接冲出去,说不定会把命都丢掉,这显然不符合容离的授徒理念,她不敢讲。
温博明不知道这桩事,想必帮水心月说过话,但看这异常寡淡的表情,肯定没什么成效。
江绫……用的手段太过特殊,她怕把自己的银珠空间暴露出来,又不想当面‘背叛’水心月,于是也跟着埋下脑袋,半句话没说。
不过容离怎么知道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