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向皇帝谏言,让他的同窗兼好友的张一星暂代他的位置,他的好友张一星为人正直,德才兼备,不献媚取容,不好为事端,不见利忘义,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有张一星在这个职位上办事,对比其他人在这个职位上而言,他更倾向于让自己的好友来办。
想到这里,李凌云缓缓地对宋邵石说:“外祖父,暂且接替我职位的人,是我的挚友张一星。”
“张一星?”宋邵石一字一字,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眉头深缩,似乎再回想。
李凌云好奇,难道宋邵石认识张一星?
不太可能……
张一星和外祖父差了几个辈分,外祖父怎么会认识他?
反复念着名字的宋邵石忽地舒展开眉头,问道:“这个张一星,他的家父是不是名叫张国炎?”
李凌云仔细回想,“这位的确是他的家父,我依稀记得他有和我讲过。他的父亲好像是戍守将士,上过战场杀过敌。那会儿在学堂,我们两个一起对弈之时,他有说过他父亲差点战死沙场,还好有人救了一命。”
宋邵石点了点头,“那就对了……你那挚友张一星,就是张国炎的儿子。可惜了,没有子承父业。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太正直了,死脑子!”
他巴砸了一下嘴巴,继续说道,“他若暂时接替了你的职位,也是可以的,此人对比其他人,值得你多一些信任。不过……在外为官,不要盲目信任任何一个人,这个是最基本的。你有时间,可以试一试他。”
李凌云瞳仁微微一变,不忍拂了自己外祖父的好意,只得顺从地说道:“知道,外祖父。”他的母亲在月季那件事之后,也和他说了类似于这样的话。母亲和外祖父的话,都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他的好朋友是张一星,他相信张一星就跟相信自己一样,怎么可能回去试探自己的挚友?这不是对朋友的侮辱吗?
这件事,他并不想去做。
“外祖父,您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李凌云望着宋邵石那双疲倦的眼睛,感觉到一抹憔悴和哀伤,在黑色瞳仁里交织。他暗暗握拳,不杀死李琇蕥,简直对不起心疼他母亲的所有人。
宋邵石似乎很累,在微微闭上眼的瞬间,就想要沉沉的睡去。这些时日以来,夜不能寐,今日见着两兄妹,心中畅快了些。
他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音,“走吧,有空闲时间,回来看看外祖父。切记啊……不要轻举妄动,你们俩不是李琇蕥的对手,一切等外祖父的身子好了,我们再一块儿谋划。在这之前,减少和李琇蕥的接触。”
宋邵石还是担心,在李凌云和李芊娇临走前,再次嘱咐,生怕他们两兄妹太年轻而掉入别人设计的陷阱里。
李凌云点头,让宋邵石放心。宋邵石提着的心,才稍稍地放了下来。房间里静悄悄的,能闻到药的味道,也能见到宋邵石微微闭着的双眸,开始紧闭起来,起伏的胸口,虚弱而又节奏。鼻息和口腔摩擦产生的呼噜声,响彻整个房梁。
李凌云给李芊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两兄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马车上,李芊娇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她一直盯着车窗外,手中捧着的暖炉,不知道被她摸了多少次,已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外祖父和她的母亲一样,做事畏首畏尾的,着实谨慎过度,一点儿魄力都没有。对比起李琇蕥的步步进攻,他们的步步坚守,显得太窝囊,太没胆识。李琇蕥不就是仗着别人缩手缩脚,没完全地放开手脚,才肆无忌惮地弄她的阴谋诡计的吗?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如今祖母去世,她的靠山和依仗没有了!对她,又有何惧?
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欺负人吗?她李琇蕥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到底算个什么鬼东西?
想到这里,她加大力度,更加用力去盘弄暖炉,好似要将一切的心事,都缩在这暖炉之中。
李凌云倒是很少见到如此沉默寡言的李芊娇,他虽然再闭眸,但是两耳却凝听车厢里的动静。当得到李芊娇浅浅的一声从鼻子里哼出的叹息声,他忽地睁开了眼。意气风发的俊朗面容,覆上探究,“芊娇,你告诉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他有些担心上次说的那些重话,让他的妹妹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那次,大哥责备你,埋怨你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那日是大哥唐突了。”
李芊娇转过头来,摇了摇头,“大哥,此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在想的是,外祖父为何要说您斗不过李琇蕥?我倒不觉得李琇蕥有多厉害,她的身份,就足够限制她。那日在褚玉苑一事,父亲维护了我们。她到底也只是庶女,虽然……她的确很聪明,说话滴水不漏,但是她再厉害,也比不上您。”
李芊娇满腔愤然,“大哥,您不要畏惧于他,也不要听外祖父的话,虽是小心为上,但是不能处处忍让。不然,整个李府的人,怕是以后都听命于她了。如今,她的势力,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强大。她要不死,天理难容。大哥,我相信您的聪明才智,您一定有过人的智谋,我们杀了她吧。
外祖父的病是心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大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鬼知道那个贱人到底有没有在密谋或者布局着什么……我们不想法设法杀她,她却想方设法地想杀我们。在外祖父恢复身子期间,我们若按兵不动,面临的危险,决然濒临死亡。”
李凌云心中早已有了想法,他妹妹说的对,等待着,不出手,别人肯定就出手。到那个时候,别人进攻,他们抵御。但是明枪好防暗箭难躲,再如何幸运,总有被李琇蕥一招毙命的时候。等待外祖父修养好身子的时间,太长了……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