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进去,然后出来,他们就是这万千人海中的一对夫夫了。万家灯火里,也有他们的一盏灯。
他们将分享彼此的一切,他们有资格在彼此的手术前的告知上签字。从此,不论是逆境还是顺境,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不论是疾病还是健康,他们都将携手共进,不离不弃,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曲初突然有些不敢下车了,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驾驶位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路对面的男人看。
他看到谢千遇在抽烟,白色的烟雾从男人的口腔内喷薄而出,在空中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烟圈。这时候,谢千遇的身子微微地转了转,曲初能看到男人的喉结随着白烟的吐出而上下滑动。
曲初第一次觉得原来抽烟可以这么的性|感,他的喉咙下意识地就紧了紧。
谢千遇抽烟,但是没有烟瘾,这点曲初是知道的。自打他们重逢以来,谢千遇在他面前抽烟的次数两根手指都数得过来,还包括这次。
上一次还是谢千遇知道李焓宇突然搬进了曲初的办公室的时候,两人吃晚饭后,谢千遇烦躁得抽了一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嘚吧嘚地说星河大学这一亩三分地小得要命,连一间办公室都腾不出来。
曲初还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跟谢千遇、姜军三个人一起吃过一顿饭。那会儿曲初对谢千遇还没那种想法,两人也没有坦诚相见过。
饭后,姜军要抽烟,打火机才刚打开火,他嘴里的烟就被谢千遇给一把夺过去了。
姜军:“??”
谢千遇非常淡定地把烟给扔进了脚边的垃圾篓里,淡声说道:“这里不能有烟味。”
姜军两手一摊:“老谢,你虽然没有烟瘾,但又不是不抽烟,还怎么就不能闻到烟味了?”
谢千遇看来眼对面的曲初,声音依旧淡淡的:“我家初儿不喜欢烟味儿。”
姜军哈哈一笑,说道:“骗谁呢?我可清楚地记得,高中那会儿,曲初可是因为抽烟被年级教导主任请去办公室谈了好几次的心,检讨信写了没十次也有八次了,你跟我说他不喜欢烟味儿?”
谢千遇白了姜军一眼,懒懒散散地问他:“你懂什么?初儿他不抽烟。”
曲初一愣,谢千遇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他确实不抽烟,高中那会儿中二病发作的时候确实会从学校对面的小商店里买那种很便宜的烟,点着后,捏着鼻子把烟嘴往自己嘴巴里面塞。
每次都是蹲点的,就是故意等到教导主任经过的时候点燃,就是为了被抓,然后把事情闹大给闹得人尽皆知,让曲逢春下不来台。
等教导主任走后,曲初这才赶紧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用脚踩灭后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蹲在那里咳个天昏地暗。
少年的喉咙,根本承受不起劣质烟的味道。
即使到现在,曲初都不知道,他一个人被烟给呛得咳嗽连连、天昏地暗的时候,身后一棵老槐树后,站着心疼得要命的少年谢千遇。
而谢千遇之所以会抽烟,也是在曲初出国后的那段时间学会的。
那时候的谢千遇,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人给抽干了似的,每天把自己给灌得像个酒鬼还不够,突然就想起了高中时曲初抽烟后呛得不行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就去老爸老妈的房间里摸了谢晋的几包烟来。
烟味的辛辣熏得谢千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在连着咳嗽了好久后,脸上才浮现出一个比鬼还要难看的苦笑。
原来,以前的你,被呛得这么的难受……
**
谢千遇站在樱花树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除了曲初出国后的那段时间,他还从来没有抽得这么凶过,最多也就是在工作时被煞笔乘客给举报后无奈地抽过,而且每次都是抽个两口就扔掉。尼古丁的味道,他向来就不喜欢。
但这次,他真的只能靠尼古丁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紧张,非常的紧张,非常的不安。
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谢千遇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这份从年少时期开始就小心翼翼维护的感情,居然也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这种感觉就跟踩在天上的云一样,非常的没有真实感。
只要踏进民政局,从此以后,他跟曲初,就真的是一对儿夫夫了,最普通,最平凡,却也是他这十年来最奢望的。
从此,不论是贫穷还是富……
不,贫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论是富贵还是更富贵,他跟曲初都再也不会分开,即使死亡能将他们的身体分开,但精神不灭,爱永存。
兜里揣着的最后一包烟抽完了,这时,他跟有感应似的,突然转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了马路对过停了一辆很熟悉的车。
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腕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来小时,谢千遇突然就笑了。看来,紧张的可不止他一个人。不然,来这么早干嘛,分明就是整宿睡不着!
谢千遇就是这样,虽然自己其实很紧张,但一旦知道有人比自己还要紧张,马上就能转移注意力,可以开启“揶揄”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