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川愣了三秒钟,这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被录取了?
他兴奋地冲进曲初的办公室,依言拿了笔记本电脑又关了门后,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实验室,然后在医研楼楼下碰到了明显在等自己的曲初。
“曲教授,”徐岩川将钥匙还给对方,有些不好意思道,“您怎么会选……选我啊?”
虽然谢千遇已经跟他说过好几遍了,曲初最后一定会录取他为助教,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那天的应聘会……
太羞耻了。
曲初“哦”了一声,边走边说:“你专业能力不错,做事认真细心,还不会抱怨。”
跟你是谢千遇的外甥没有任何关系,曲教授在心中腹诽。
曲教授难得夸一个人,听得徐岩川心里噼里啪啦地在放烟花,然后就乐极生悲了,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曲初,声音响亮:“谢谢舅妈。”
舅妈……
曲初嘴角再次抽了抽:“……”
他沉着脸,留给了新上任的徐助教一个冷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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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袭事件因为在社会上引起了比较大的反响,事情的真相也终于浮出水面,甚至都不需要曲初本人亲自出面去跟院长解释这就是一个乌龙,医院那边已经主动联系了曲初,一遍两遍地道歉,还承诺要给曲初这个月的工资翻一番。
曲初觉得站在医院的立场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也就不计较地回去上班了。依旧是周三上午和周五下午坐班,如果有手术的话,可能也要去手术台上操刀。
又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曲医生坐在了医院的办公室里。
他觉得“坊间传言”是一个很奇特的东西,他在星河大学附属医院工作也就一个季度多一点儿的时间,但是很多患者来找他的时候都会说“曲医生,我是XXX推荐我来的,听说你医术高超”吧啦吧啦的。
不过,曲初也不会去细想XXX是不是真的来过自己看病,他只会不失礼貌地“嗯”一声,然后直接进入看病的主题。
比如,今天下午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就说“我家里人来您这儿看过”。曲初看了眼这个病人的病例,年龄不过四十多,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是温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浑身上下透露着书卷气息。
自我介绍说是个律师,姓徐,叫徐书渔。名如其人,带着书生的儒雅气息和渔人的沉稳睿智之气。
这确实让曲初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律师应该是那种气势强硬、说起话来甚至略带咄咄逼人气场的类型,不然怎么为客户辩护。
“姓名,年龄,”曲初拿过对方的病历本,这是应该是对方第一次来这个医院,病历本都是空空的。
“徐,渔翁的渔。今年四十五。”
曲初点点头,在病历本的封面上写下了病人的基本信息,翻开第一页,开始询问症状,一边问一边记录,间或拿听诊器听一听。
“曲医生,我就是最近吧,有点心慌失眠,呼吸变快。”
曲初又在本子上写了两行字,他的字不跟大多数医生一样是“有字天书”,相反那遒劲有力的行楷会让人恨不得裱起来或者偷偷藏起来当字帖。
他在电脑上操作,给徐律师下了个心电图申请单,就让他先去做心电图了。然后,手机正好震动了,来电显示:
不想接。
确实是不想接。
曲初没有给人取外号的闲情逸致,每个人的备注在他的电话簿里都是中规中矩的名字,然而谢机长最近这段时间飞的航线基本上是国内的,所以打电话的频率有些快了。因为他说过,每次起飞和落地后都要给男朋友报备。
曲初都懒得再跟他去争辩这所谓的“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了。
——别问某人为什么不打座机了,因为他之前的骚操作,实验室的同学们现在都知道有那么一个高颜值大长腿机长小哥哥每次飞前都会给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的曲教授报备,再加上上回抄袭事件他冲进会议室当面维护曲初,谁还不知道他谢千遇跟曲初的关系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谢千遇就不再执拗于打固话了,毕竟那座机是整个实验室公用的,经常占线不太好。
所以,最近频繁打私人电话,曲教授就给他赐了一个备注:不想接。
简单直白,言简意赅,可随意说是非常符合曲教授的人设和行事风格了。
不想接——但左右现在没病患进来,曲初也就接了。
那厢,“不想接”先生已经滔滔不绝地在说话了:“宝贝儿,两个小时后落地,到时候我去找你,一起吃晚饭,不许说拒绝,这点咱们可是写在了条约里的。今天周五,你应该在医院吧?我下了飞机就去接你。爱你么么哒。”
“……”期间,曲初一个字都没说,对方已经连字带标点符号地说了六七十个字了。
大医院就是这点麻烦,走任何一项程序,都要把所有流程给过一遍,因为人多,等徐律师好不容易缴纳完心电图的费用、做完心电图时,并再回到曲医生办公室门口时,已经过去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偏偏曲医生人气向来爆棚,他又在外头等了半小时,这才轮到了他。